《水底》(14)

……
他们的故事太过招摇，连偏僻如我都有机会有所耳闻。
阿聊跑来见我的时候，我已经再流不出泪。双眼肿胀到看不清方向，只听有人推门而入。我知道不是他，那股熟悉的香味我大概再也闻不到了。
她跑来抚摸我的伤口，把我搂在怀里不住地道歉。她说对不起阿离，我错了，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呢？是我没听你的劝告，是我没理会你的“别陷太深”。
我没骨气，我问她“他在哪？”
等了半晌阿聊都没声音，后来她才慢慢张嘴“扶似生辰，”我听到她的踌躇“他在呢。”
“扶似及笄了，阿聊，你该和我跟她道恭喜呢。”
“阿离，恭……”她那句喜半天没贺出来，倒又惹我眼泪。我扶在她肩头哭，嗓子痛得厉害，是哭的，也是咳的。
“阿离，你听我说，这事情不怪你。怪我，怪我们，怪长安，你在听吗？你认真听我说完，然后头也不回离开这腌臜地。当年李信飞仙渡劫，却不想因先祖叨扰而致使他险些墮魔……阿离 ，你听我说完。为了弥补这一差错，他们约算将这劫补回来——李信会佑长安基业百年不衰，只要长安替他演完这场戏。”

“你本不是长安的什么公主，是那场劫留下的痕迹。只要，只要替他承受那年应该承受的痛——爱别离、求不得，给他的都会如数还给他。他在等，长安也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你。你听懂了吗？你现在这些，都是安排好的。什么相遇，什么及笄，你经历过的一切，有什么是真的？”
我懂了，我一切都懂了。
他没爱过我，也没爱过扶似，那就好了。
“我早听了这事情，我该如何说如何做都是说好的……阿离，对不起，我不愿再骗你。你在这里等我，我们晚上离开好吗？”
她说她能溜出来是因为扶似生辰，普天同喜呢。她去去就回，准不耽搁的。我想我还有阿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想今后与她去哪里流浪。
可我又想起了。
我那天第一次见他是假的，阿聊说他要娶长安小公主是假的；中元节阿聊被叫走是假的，他说一下子就记住我的脸是假的；一见钟情是假的，糖葫芦是假的，救我是假的，阿聊说不出为何先走只说秘密是假的；中秋节宫宴邀请我是假的，兄长待我是假的；院子是假的，陪我数月是假的，怕我离开是假的，生病是假的，迎春花是假的，连那句“天地为礼”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