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苦锁链》（下）(4)

锁链穿过头顶上方轰鸣的火炉，白热的表层凸显出它已被加工到了一个可怕的温度，且正缓缓落下——
它先是碰到了较冷的链环，聚成了一堆，他迅速躲开了。然后铁链绕着坑洞转了一圈，再围着他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不停摇摆，形成了一个越来越窄的螺旋，他就站在螺旋的中心，痛苦的等待着，在恐惧中瑟瑟发抖。铁链逐渐靠近了他，稳稳地悬在上方，然后突然像一条进攻的蟒蛇一样朝他甩去，他尖叫着冲到一旁。
他踩在发出暗红光芒的铁环上，脚上包裹的破布条立刻就冒起了浓烟熊熊燃烧起来。他只好在哭泣中把它们扯开，然后赤脚走在火烫的锁链上。接下来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但对他来说却似乎是在惩罚中度过永恒的前戏。
铁链被加热得发烫，被氧化的金属表层结织着青灰色麻风病般的鳞层，从控制使它下沉到地面的颤动的发动机开始，它沿着它的长度从此端到彼端呈涟漪状跳动，为他建造出一个逼迫其痛苦攀爬的、闪烁暗光的小山。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灼热的链环铁条上，绕过坑洞，一瘸一拐无力地走过那把他推向毁灭的可怕的地面。他的身形摇摇晃晃，休息已经成为了奢望。他心中的希望已死，就像是其他所有迷失的灵魂一样，在漫无边际的地狱平原上毫无目的的游荡，任凭脚下踩过的焦土喷薄出稀薄的青烟。
墙壁因温度的上升而开裂，喷涌出白色的雾气，除了上方吹响的汽笛声，他的脑子里还在响彻奇怪的轰鸣。他步履沉重的行走，有时他眼神空洞的咧开嘴角，因为破碎的心灵正在深处对他发出喃喃呓语。虽然他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但他开始看到虚幻的景象，晃动的铁链恍惚间变成了他亲爱的心上人，在白色的雾气间舞动婀娜的身姿。
他开始转向于热情跟随而不是像刚才一样急于逃离，但她却对眼前的男人发出轻佻地嘲弄，轻快地走开了，让其无法再靠近。因为头顶的疯子还在控制着锁链，他不希望自己的囚犯太快的触碰到它——也许是因为他认为下方那个男人的债还没有还清，死亡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亲密的朋友而不是带来惊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