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苦锁链》(下)(5)
他自以为在低声诉诸爱意,却不知这话语是以刺耳的沙哑声脱口,鲜血从半生不熟的肺里喷溅,滴落在锁链上时发出“嘶嘶”的炙烤声。
神经也有极限。它们可能会被限制在某个程度之间,但超过最大阈值,它们就会拒绝发挥作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再仁慈不过了。他就是这样,临界点已经被突破,所能感受的痛苦已然不是那么强烈。
他的足部脚底已经被滚烫的温度炙烤成焦臭坏死的残肢,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叮当作响的金属之间,像是在进行一场穿越丝带丛林的残酷演出。那些链条偶尔会以意想不到的方位摆动,刹那间一条扭曲的鞭痕就会呈现在他的肩膀上,像已经无数次的灼烧那样带给他火辣辣的辛痛。或者,他又听到沸腾的血浆会穿越血管直涌上脑门,在血管壁上迸发出激烈对碰的声音。当一条又一条白热的铁链接连不断的鞭笞他赤裸的身体时,白汽伴随着尖锐的嘶嘶声喷薄而出。
但尽管他在每做出一个动作时都会下意识的畏缩和哀嚎,但这并非意味着他经历了什么会再让他的神经活络起来的新的痛苦,而是在这种情境下,一个人的畏缩已经成为了一件最协调、最正常不过的事。
他几乎已经停止了思考,当他走过这一堆用暗红的光亮照明整个坑底的链堆时,一声如释重负的呻吟从他灼热的嘴唇中发出,因为迟钝的大脑告诉他那噼啪作响的身躯,他的末日快到了。
有一次,他觉得自己听到了来自远处的呼喊,但这声音再未被重复过——那听起来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事实上,这正是那个在上方处手舞足蹈的疯子的叫喊,他的位置离得坑牢很近,但他对自己设下的陷阱也心怀警惕,他只是在对自己的敌人不停地施以诅咒。
尽管只有这一种声音刺进他记忆的深处,但它已足以使这个人重新燃起希望。或许,或许弗兰兹那个残忍的疯子已经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