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号【十】

早晨的雨吵醒我。女仆们是叽叽喳喳吵闹的鸟儿，吃早饭的时候偏偏撇开我、翻眼白瞥走我，尽管无视我吧，心想，我原本也不与你们同路。
来到门口，掀开雨的帘幕，才发现一只皮鞋也不见了下落。“快来不及了，你这新来的下人怎么如此磨蹭？”佐佐木夫人才不管我是否空了一只脚，恶狠狠地将我撵出下人房。
我踩着泥水上小桥，半只脚丫也陷在软湿泥塘中。艰难拔出来。
进屋前在草皮上踩了两圈儿，前方的佐佐木夫人早已不知了踪影，我小跑着跟上去，到了房门口还在气喘吁吁。
天光与白色纱窗帘相交相织，缝针口处有个朦胧人影儿。
她左右躲闪于刺眼光线下，扑闪睫羽对视我——刻意地瞄我一眼，再若无其事垂下头翻看手中的诗集。“这就是新来的女仆？”她问，起音高调俏皮，尾音被故意压低得沙哑。没错，甜腻又苦涩，是昨夜那人的声音。
“小姐，您好。我叫淑熙。”
我走上前去，只看了她一眼，便赶紧低下头去。我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无法大口喘气，只能努力压住鼻腔的气息，一丝栀子花香，大概来源于尊贵小姐的发髻，轻悠悠地探向我。
我双手交错藏在围裙之下，鞠躬，且久久直不起身子。小姐大概也注意到我那光溜溜、脏兮兮的脚，好心地起身领我去鞋柜处，“挑一双。”她拉开鞋柜，又打开一扇新门于我眼前。我盯着最黯淡的那双鞋，若获珍宝地将它抱在怀里，也不忘说一句“谢谢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