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号【九】

第三部 淑熙
九、
我躺在车子里摇摇晃晃，于夕阳西下昏昏欲睡去。
单轨列车，领头的烟雾被掐灭，环青山抱绿水，载满一车的夕阳横冲直撞折煞我。水鸟自海底窜出，撞碎落日的卵，撕开它的薄皮、搅散后望它陨落入大海。
眼皮被困乏黏住，嗅觉却在此刻变得格外敏感起来，大脑也不停歇。我得意洋洋地沉默着大笑——淑熙，真有你的，天国的母亲也该为你骄傲。
宅子大得吊诡，树影排排列队全都一个样，被黑夜擦亮双眼的我再克制不住雀跃之心，趴在车窗上四处张望起来，这里黑漆漆一片连路灯都暗的惨淡，只觉得无趣。
宅子门口正中央伫立一座活生生的人像，她提着灯，昏暗洇染着她眼睑旁厚厚的皱纹。“我叫佐佐木，从今日起，你就是秀子的贴身女仆。”她迈着小步伐，一寸一寸领着我进到宅子里。
“我们老爷是所有有钱人当中最有学识的，也是所有读书人中最有钱的，在这样的家族里工作，你该怎样诚惶诚恐？”楼梯上，僵硬如雕像一般的管家如此高高在上，甚至不愿将头颅下移偏倾一公分。
“好的，佐佐木夫人。”我托着沉重的行李，只连连点头。
“你睡在小姐房间旁边的这个储物柜里，因为小姐睡眠不安定，夜里会醒几次。”“好的，佐佐木夫人。”佐佐木夫人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在储物柜前，只盯着那房门，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