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号【十一】

十一、
“伯母，再给我讲讲我母亲的事吧。”临行前一晚，伯母为我梳理头发，我像小时候那样求着她将给我母亲的风流韵事。
“你的母亲啊，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盗，上绞架时都笑着呢。”
“那母亲后悔吗？年纪轻轻就被绞死？”
“那些三流强盗才后悔，寥寥几次偷盗就被处罚，哭哭啼啼、没有出息。你母亲啊，她成功了999次，只有那最后一次的失败。所以不后悔，不后悔！”
我满心骄傲，自豪地红了眼眶，不自觉抽了抽微酸的鼻子。
“你母亲说啊，能在死前生下你，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我愣住，紧接着大笑起来，仰着头，对着深嵌入墙壁的影子猖狂大笑起来。
我连母亲的模样都没见过。
……
“你过来，”小姐对我招招手，我顺着她另一只手望去，她手里拿着一只小铁盒，打开的铁盒上贴着一张老照片，“这是我母亲，好看吗？”她问我。“好看！”我立马回应到。“那我呢？”小姐接着问我，“大家都说我长得不如母亲。”“小姐您也漂亮，很漂亮。”小姐勾了勾嘴角，寥寥笑之。
小姐难道不该是女仆的玩偶吗？晚宴时，我跟在小姐背后，欣赏自己的杰作——为她换上一件件夺目的礼服，为她穿金戴银，为她推开一扇扇沉重的门。小姐的倩倩背影也被丝绸礼服束得亭亭玉立。
她喝的醉醺醺的，上楼梯时步伐不稳健，我服侍她洗浴，她整个人埋在浴盆，灯火昏暗，她脸上的红润腾升到鼻尖。瓶瓶罐罐的五彩香氛整齐地罗列一方，色彩流入浴盆里，水波荡漾。天花板上，是月亮漂浮在水的波痕中，明明暗暗，只有黑白。小姐洗澡的时候含着糖果，我告诉她洗澡时吃糖是一件甜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