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鼓楼(5)

黄二婶下了床，从门缝里朝外望，没有起风，也没有下雨，却能听到外面树丛簌簌的响动声，黄二婶啐了几声：“去！去！”声音小些了，也许是黄二婶的惊吓起了作用，只是依旧隐隐约约听到嘈杂声音，狗叫还没有歇。黄二婶心想，莫不是谁家进了贼？便也不睡觉了，拿来把椅子靠门边坐下，安安静静地望着。
黄老汉夜半醒转，迷迷糊糊间寻老伴不见，探头一望，发现黄二婶不知什么时候坐门边上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
黄二婶说我有些心事，睡不着。
“难不成还是李大娘那事？”
黄二婶没应，黄老汉却自顾自说开了，“这人就是喜欢自己吓自己，什么牛鬼蛇神，天理昭彰，要是真有，也没见它主持过什么公道，也没听说过哪里有恶霸欺男霸女被雷劈死的事情，倒是穷人连饭都吃不饱，富人在夏天都想着冬天吃什么了，什么仙佛，教你忍耐，说什么来生往世，不是正中了那些混账的下怀？”黄老汉变成了不平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黄二婶恐他唠个没完，遂开口说，我倒不是因为那事，只是这外面声响嘈得我心烦。
“哪天夜里是一点声音没有的呢？”
“不知道哪家的狗叫了一整夜了，我疑心是哪家进了贼。”

“哪天晚上狗不叫？风吹了草动了，猫子耗子窜过去，更别说还有走夜路的人，它看到了都要叫的。”黄老汉翻了个身，正对着黄二婶，“就算是进了贼，也自然有人抓，大老远的，要你操什么心。”
黄二婶说你先别讲话，我好像听到雷声，轰隆轰隆的。
“之前我不是都说了？要下雨了。”
“我又觉得不是雷声，”黄二婶闭了眼，聚精会神听着，“雷声哪有这样长的，之前小声，现在倒还渐渐响亮了。”
这一来二去，黄老汉也没了睡意，起身点了灯，就着床沿边上坐下。
“老太婆，净疑神疑鬼的。”
“你要不要过来自己听听？”黄二婶白了他两眼。
这一回，黄老汉没应声，倒反是闭了眼睛，皱紧眉头，黄二婶看他这样，不免有些惊奇:“可听到些什么？”
黄老汉睁开眼睛，说我听着像山匪动静，要不出去看看？
黄二婶转回桌边提了灯，黄老汉推开门走在前面，四下里一片漆黑，火光微弱，只能照亮脚下三尺方圆的路，三尺以外，黑更黑，无风，却很是有什么东西在树丛里响动，夜空之间，不知是鸟还是蝙蝠乱飞，看着让人发怵，轰鸣声连绵不绝，像是远处不曾止歇的闷雷。
狗叫得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