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鼓楼(9)

“你松不松手？”有人恫吓哑巴。
哑巴双眼通红地瞪着他，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
“他奶奶的，给你脸还不要了是吧？给老子松手！”
有暴脾气的直接伸过手来，抓住哑巴勾着绳子的手指，用尽了力气往外一拉一扯，哑巴虽然吃痛，却紧咬牙根，仍旧不肯罢休。
“她妈的，还挺有种。”那人又是一折一拧，只听得轻微一声，哑巴一阵杀猪般的哀嚎，手指也无力地松脱下来。
那人倒狠心，直接把哑巴的手指掰折了。
黄二婶有些看不下去，走近哑巴身边，但看到哑巴那狰狞的表情，却倒让她退缩了。
“要是依我说，这哑巴本来就不能算个人，连话都不会讲的东西，和畜生有什么两样？”人群里有人这么一说，立马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赞同，“都到了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那头羊，到底是人重要还是羊重要，他妈的，不通人性的东西。”
这群人正说着，只听得另一边又是一阵吵闹，那羊不知怎的松开了四蹄，朝着这边奔来。
黄老汉一边跟在后面撵，一边大喊：“别让那畜生跑了！”
一群人听到黄老汉声音，立马摆好阵势，拦住羊的去路。这羊跑回此处，见此情景，不由得不放慢步子，这一犹疑，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两拨人组成一个包围圈，把羊一点点逼到一个小角落之中。

那羊站定，一群人正欲扑上去，谁料那羊四蹄一扬，纵身跃起，一头竟撞上鼓楼正中摆的那张巨鼓上。巨鼓轰鸣，一下子震得那些人头晕目眩，这羊却撒开蹄子，逃出包围圈，直接从鼓楼最高处一跃而下！
哑巴哀嚎一声，踉踉跄跄爬起，走近楼边，径直跳了下去。
一群人反应过后，大眼瞪小眼，四下里寻哑巴和那只羊不见，半晌之后才有人开口，说好像人和羊都从楼上跳下去了。
一行人立马奔下鼓楼，循着血迹，发现了哑巴和他的羊。
羊原本洁白的毛上沾满了鲜血，不知是它自己的还是哑巴的，哑巴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只羊，他把整张脸都埋进稠密的羊毛之中了。众人走近，清楚看到哑巴耳根后面一道狰狞的伤口，正不住地往外涌着鲜血，那羊也没了生气，脖子软塌塌伏在哑巴的肩上，头颅贴紧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