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号【八】(2)

“如果我说，我喜欢上的其他人，如何呢？”
“您会爱上他的。”如此不假思索、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小姐将下女踹倒在地，升旗似的直起身子。
女仆两手支地，支撑起整个摇摇欲坠的身子，头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小姐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之人，“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仆低头，脆生生地一口一个对不起，好似朝死湖上抛了几个小石子儿、很快沉下去、便无了下文。
刹那间，女仆那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忽然闪满泪花，变得稚气可笑起来。待到小姐从那眸子里中捕捉到一丝孺慕的色彩之时，终于克制不住地高抬起自己的手。
她忍住了。如木偶牵线般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是淑熙，我原本渴求你会救我。
“出去！”“小姐……”女仆哭哭啼啼地被推搡出去，门扇巴掌似的甩在眼前，差点夹住她圆溜溜的脑袋。
她将麻绳从盒的坟墓中取出，便奔逃出去。
骗子。家主尚且如此，仆人又能有多高尚。骗子骗子骗子。大家都是骗子。
她拴好了绳子，以势必钻入子宫的决心跃向夜空。夜空上最闪耀的那颗星星正在扑闪，堕落即是盛开的时刻。山坡那头的星星钻出一个脑袋，颤颤巍巍地跑过来，大哭着、朝她奔来。

纸白的月亮高得遥不可及，原本只有黑与白的天空上方，一颗五彩的流星砸下来，撒光芒于草坪，照亮淑熙奔向自己的路。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不要赴死啊！”她抱住秀子的悬空的腿，大哭着喊道：“我错了啊！小姐，我不该只顾自己！”
风一吹，小姐整个身子连着树枝树冠一起颤抖起来，她被安放下来，落在软绵绵的草坪上。身体被下女紧紧抱住，意识溜走在温暖的羊水里。
搂着她的淑熙如此小心翼翼地轻拍小姐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刚出生的新生儿。淑熙像个年轻的母亲，像个老成的孩子。小姐的终于止不住眼泪，匍地嚎哭起来。
“哎呦，小姐。哭吧，哭吧，全都哭出来吧。”淑熙一边拍她的脊背一边安慰道。“哎呦，小姐。哭吧，哭吧，全都哭出来吧。”淑熙一边轻拍小姐的脊背一边安慰道：“小姐，”她说，“待到我们逃去安全之地后也继续痛快地大哭吧。”
月亮终于从云海里浮了出来，柔柔地照耀小姐。
小姐第一次整个人被月光洗净，从情绪到灵魂都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