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九十四回(2)

“祥子，你把碗撂下别吃了。”掌柜的拉下脸来，不怒自威，“我看你是有点撑得慌！”怹并非不埋怨冯照洋的莽撞，可也难容自家小子学这股尖酸刻薄劲儿。
祥子扁一扁嘴，放下碗回屋闷着去了。说不委屈是假的，可自己这话多余也是真的。
谁都不敢再废话，低头吸溜自己手里这碗粥。及至抄桌子的时候，磊子偷摸往袖筒里藏了半块硬面饽饽。掌柜的瞧一满眼，在心里叹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虽然不开张，可为应不时之需，还是把前后都打点干净了。小子们心事重重地围在前堂，没有几分精气神。
磊子和祥子挤在一张板凳上，背靠着背借劲，“你以后说话之前，走走脑子成吗？”
“嗐，我…我那不也是着急嘛！”
“这屋里谁不着急啊，冯爷心里急得都要起火了，你就别往上头浇油了。”磊子一侧脸，歪头靠在人肩膀上，“踏踏实实的，咱把这阵儿熬过去，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几句话说得祥子心里直泛酸，顺手在磊子头上呼噜一下，“行，我的祖宗，都听你的。”

日头一点点升上来，冯照洋也有点坐不住了。正在他急到满屋走柳儿的时候，街面上又传来了敲竹板的声音。
小子们一听全精神了，噌楞一下子站起来，竖着耳朵瞪着眼。
声响由远及近，末了在大门口停住了，而后是帆半仙那一嘴侉气的唐山话，“我说呀，忒渴了也是，摆门开开，给我弄口水喝呗？”
烧饼上前抓住顶板，又扭头看看冯爷，低声询问，“我可开了啊？”
冯照洋轻轻摇头，抬手示意小子们往后躲躲，让小孟儿过去。
帆半仙还在外边喊门，“哎！来个人捏也是，我斗要口水喝！这大日头顶儿的。”
小孟儿会意，“您喊什么呢这是，容我把鞋提上！”又等了片刻，才缓缓把门打开，“人都跟院里呢，也就您这嗓子能把我喊来。”
“诶呀，忒使得慌，给我倒碗水喝！”帆半仙大模大样走进来。
“您不能老可着我们一户坑啊……”小孟儿嘴里念叨着，手上忙不迭地带上了门。
烧饼紧随其后上上顶板，这才算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