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绮梦记(4)
“掉下来的话整个世界都得毁灭,亏你能想到这个。”他调侃道“话说你之前的事怎么样,还需要非专业的心理辅导吗?”
之前的事啊,我仰起头,暗紫色的天空见不到一颗星星,莫名闪回到《月光男孩》中那阵撩人的烟云,要是有一支烟该多好。
“就算当时那么崩溃,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回答说,其实只过去两周而已“和看了部难忘的电影一样,第一时间的感悟会从沉重变得愈发轻盈,然后连一些对错的分界也难以辨认了。”
“答案没有标准而只有合理一说。”他模仿起吴老大来,月亮逐渐改变颜色,这才是真正值得一见的场景,教学楼下三三两两溜出几个同样渴望见证奇观的学生。
“我之前做了个梦。”在大家为绝美的月亮感到心醉神迷时,我不自觉地想告诉X,我的大脑被紫罗兰色的围巾所萦绕,我的思考因为一位出现在梦中的少女而静止。沉默如同一段破碎的旋律离散在回忆里,月球离我们很远,但月亮的距离却飘忽不定。
4.
以前水电院社区有许多野猫,它们如今大概仍占领着同一块地盘。下晚自习后我和往常一样路过小径回家,一只灰猫藏在轿车底盘的阴影中,我抱着打趣意味地分给它些牛奶,第二天它便出现在了同一处地方,每晚我喂给它牛奶,待它有兴致时也会让我摸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而这副每晚上演的温馨画面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当我坐在墙根抚过它些许糟乱的皮毛时,心底不经意间涌上占有欲,对于永恒与温暖的占有欲,但一场大雨后它再无踪迹,这份欲望随即化为独自靠在墙边喝完牛奶的失落,上班族撑伞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我们的目光在雨中无言地交汇,他径直收伞打开单元门,冷淡的灯光将灌木投影在矮墙末端,我端着装有牛奶的玻璃瓶,还在祈祷大雨早些停下。
“所以是怎么回事,”餐桌对面的X略显严肃地试探“你不会三四天一句话不说还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本想借外公的去世来敷衍他的关心,但在他的葬礼上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流,我有什么脸面去借用死者的名义。
礼拜日的晚上。我走出弥漫着油腻炸串味的地下通道,本来一切都会这样波澜不惊,直到我见到一对女孩,她们抹着淡淡的妆,牛仔裤很好地衬出她们紧致的身段。突然她们身后的男人迅捷地抽出一个女孩半露在口袋外的手机,慌乱地向反方向逃去。我加快脚步追上他,他骑上电动车,在钥匙拧上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眼底已然填满病态一般的冷漠,任凭别人嘲笑的麻木。我想我可以在他从身边经过的一瞬间推翻他,或者我能揭露他的嘴脸。
然而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他远去的背影都不敢见到,就这样,我继续我匆忙的脚步,人群仿佛都在朝我涌来,夺走所有我该呼吸的空气,接着我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眼底的那份冷漠让我真正看清了自己,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和别人一样,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