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绮梦记
1.
遇见她我清楚地记得是在一七年长沙的第一场雪,离二十三点差一刻钟,在教学楼门前她问我需不需要伞,我点了点头,紧张地说了些什么,第二天的凌晨一时一十五分我的外公去世,虽然二件事间毫无联系。我连夜赶到外公家,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是早晨七点半,遗像在客厅的另一端凝视着我,像一只惴惴不安的牛头犬。而同我一起承受这茫然目光的四人在打麻将,外婆坐在他身边,一如既往。烛香令我感到窒息,如果在电影里,灯光不应该这么亮,客厅不应该这么吵,构图不应该这么乱,人们也不应该感受不到一点悲伤。
有人说过“葬礼有助于回忆。”但我不曾记起过什么,神经只是麻木接受着外界刺激。殡仪馆选址不差,人们成群挤向灵堂,不少人找我来握手,不过我不理解他们总要露出时过境迁的感慨微笑,就像看着自家冰箱里的牛奶过了保质期。灵乐在拥挤的空间里肆虐,吊唁的人们细声讨论着其他的琐事,司仪安排我们依次目睹遗容,后面的人推搡着我,而我的脑子像一团被捏碎的果冻,那张惨白的面容只让我感到疏远。人们用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感挤出几滴眼泪,如同为浓烟所呛,他们叫我跪下,于是我跪下,他们叫我磕头,于是磕头,他们叫我痛哭,可是我除了一副缺少睡眠的肿胀模样并没有眼泪为他们表演,那副遗容令我想起摩卡上的奶沫,这让我突然想喝拿铁,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