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绮梦记(6)

“大概梦见的什么？”
“镜头大概要从推开大门开始，那是一个十分宽敞却奇怪的大堂，”我大致为她比划着“进门你会发现中间存在一条明显的界限，就像格林尼治天文台子午线的既视感。这处界限清楚地划分开右边蓝色的冷色调与左边橙色的暖色调，它们之间冲突但不对立，甚至我感觉自身才是这二者融合的象征。”
“最怪异的还是在于这里的布置：左半区块和我们现在的教室一模一样，只是因为空无一人而太过安静；右半边则是网吧一般的布置，硕大的电脑屏幕整齐排列，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蓝色的荧光淹没这里所有人的呼吸。在界限的中央布置着一处正在服务吧台，我很自然的沿着界限向这块与世无争的地方走去，当我来到吧台前时，穿白色制服的酒保伫立在杯盏后为我指出面前两个还空着的座椅，它们宛如对称般分布在界限的两边。”
“我猜你应该会选择右边吧。”她饶有兴趣地打断我。
“没，我坐在左边。”我原本想解释，但作为梦而言，理由本身也无足轻重了“等我坐下后片刻，一个披着紫罗兰色围巾的女孩入座在右边海洋般的蔚蓝里。”
“她很漂亮吗？”
应该不差，我这么想，但真正要我指出她的美时，我所记得的画面又会模糊，如同漩涡，不稳定却总有足够的力量将你拉扯向中心。

“外面好大的雪。”我周围的同学凑到窗前，外面的世界里大学纷飞，照这个速度，或许不到一节课的时间便可以见到不俗的积雪。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F追问。
“我们各自点了杯酒，她抱怨着满脑子只知道和男友腻歪的西班牙闺蜜，我和她讲喝牛奶的一只猫。”
“真有你的……”
“我记得她的皮肤就和牛奶一样白，像那种月光下的大理石雕塑。”我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接下来的对话像深陷在迷雾中一样，内容在梦里或许只是象征的附庸，如同回忆会过度夸张那样，透过欲望的滤镜我们认知的丑恶也能变得唯美。
大课间的休息时，许多人跑下操场，目之所及染上积雪的白，冬季真正的快乐在人群中跃动，我和X在跑道最外圈围观着他们，从五楼西端的教室下来似乎只是一时兴起，真正在现场却丧失了起初的冲动。盛大的雪仗里，那些面孔无疑洋溢着欢乐，雪花落在校服袖口，我抬起手仔细端详，透明的构象里折射出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你们不会就这么喝到梦醒吧？”
“哪里会，”我摇了摇头“然后在右半边的网吧里出现一群盖世太保一样的角色，我害怕到酒杯也端不起，后来我拉着她直接从后门逃走了，于是梦就这么结束了。”我下意识地双手比作引号，或许该给我配一块写着“Fin”花体的告示板。她的表情略带惋惜，这并非一个惹人喜爱的小说结局，不过对于梦境它将意境终结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