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幻象之主——霍夫曼·普莱斯(11)

“想象一个以你那受限的术语称为圆锥的物体。你们的几何学家用一个平面切割该圆锥。得到的截面是一个圆形。接着，他们转动平面切入的角度，得到的截面是椭圆。继续转动，得到了向空间尽头延伸的抛物线。但圆锥还是那个圆锥，并没有变化。你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切割了它。自始至终，无增无减；圆形、抛物线和双曲线就是你改变的幻觉，但你忘了它们的母体是一个未曾改变的空间体。
“你们的世界只是超空间的一个截面，”空间之灵重复道，启迪的话语没入卡特心中。“通过改变切割真实之世界的平面的角度，你们虚幻的存在中产生了时间和变化这等幻觉。”
“有变化！”卡特认为自己总算发现了空间之灵话中的矛盾，不由得欢喜地喊道。“切割的角度变化了！”
面对祂那神灵一般宽容的微笑，卡特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和幼稚。随着他听到解答，他的雀跃显得如此愚蠢。
那声音说道：“伦道夫·卡特，如果你非得采取凡人式的咬文嚼字，那我们也赞同你的观点，不会提醒你角度和平面都属于这个世界而非你的世界。”那声音继续道：“你们种族天真到会轻信一位神明下令杀死另一个自我，并将这视作仁善的实例，而你作为种族的一员却又对切面的角度问题抓着不放，这也是奇怪。”

笑声撼动了广大的多维空间，在卡特凡人的想象中，这笑声让他联想到如孩童般嬉闹的年轻神明，正开心地将已经厌弃的世界四处抛散。但那神圣的欢喜背后仍有一种森然的庄严意味，令这笑声比时间还要古老，尖刻的冷笑中还混杂着……失望，卡特最后意识到那是失望。对愚不可及的卡特的失望。
接着，卡特开始隐约而骇然地理解到个体性丧失这个谜团背后的缘由，这个谜团曾让他无比恐惧。他的直觉将空间之灵抛来的真相碎片渐渐拼接，但他还尚不能看清真相的全貌。
“曾经存在一个‘我’，”他说道，“但这已经随着时间和变化遭到否定而被摧毁。如果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那我祖辈的所有卡特，我自认为是、但又不是的那些身份……”
卡特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渐归虚无；他一时间无法表达是什么令他感到动摇和困惑。他不敢面对事实，因为似乎在阿斯卡隆的高墙前奋战的那个卡特并不存在，在伊丽莎白女王时代涉足黑魔法的那个卡特并不存在，在蛇窝附近神秘失踪、并因禁断的研究而差点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个卡特也不存在。这些都是他的遗产，是他维持自我认知的壁垒；但这些都被否定上帝、时间和变化的无情神灵给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