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不可道(4)

3.
陆导师只有我这一个学生。他说从二三十年开始，文科的学生就越来越少，遇到我之前他已经做了几年的“名誉教授”。现在，全校只有他一个文科教授，别说院系，连个办公室都坐不满。至于论文，也只剩陆老自己写写打发时间。不过，陆老平日清闲得很又不喜走动，倒也乐得过束之高阁的生活。
我带着报告去找陆导师时，他正在泡茶。
“来一杯么，王渐？”房间开着空调，窗帘拉下了一半，阳光正好照在靠墙摆放的长桌上。水汽氤氲而上。被阳光直射的丝缕。在窗帘遮挡出的阴影中，忽而清晰可辨。我把目光移向窗外，落在远方的高架路上。此刻的车流不多，就这么一辆辆驶过。
“不用了吧。”
“别客气，今天有得聊呢，对吧。”陆老慢悠悠给我到上一杯，“来，报告给我看看。”
就这样，我和陆老谈了很久。陆老兴致很高，可能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说话，今天总算过了把瘾。临近傍晚时，我注意到阳光颜色的改变，原先是闪亮的，逐渐暗淡后橙黄色占据主导。阳光落在桌上，与浅绿色的茶相衬相应。
“王渐，你也快20岁了吧？”

“差不多再过半个月吧。问这个干什么？”
“我琢磨着给你起个字。”导师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叫逐之，如何？”
“可以啊。”我点点头应付一下，满心想着刚才的谈话。
午后，我溜达回科研楼，虚拟现实实验室02。
机组启动。幕布拉起。0与1是被一个个唤醒的吗？
与或、异或、同或。
既然学校电脑是和档案馆数据库连通的，我也懒得再多跑一趟了。停滞的艺术史。谁知道哪些卷宗被压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灰尘。艺术家和艺术作品变成灰尘。会被灰尘吃掉吗？输入关键词：“或然世界”。
人工智能绘画作品集。
小冰，多才多艺的18岁人工智能少女。诗人， 歌手，主持人，画家和设计师……同时，她也是全球第一个以培养情商为目标的人工智能系统。
师从400年间的236位知名人类画家。原创绘画作品，风格多样，各具特色。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个展，创造了7 位风格不同的虚构画家，同时重现人类艺术史不同时刻。化身为七位不同身份的女性画家，她们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域，有着截然不同的人设，创作出各种风格的画作，营造出一种玄妙的艺术效果，形成一个“或然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