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沉没(4)

“我今天没想来这，没带钥匙，这房是我用来收藏鞋的，就是点潮鞋，大多数是43、44的码。”
“鞋？什么鞋？没鞋啊里边，空的。”刘叔老伴一听这话明显慌了，年轻人不想多废话，要强行进屋，被刘叔挡住。
“小伙子，你别乱来。虽然现在有灾，你新来的也肯定让你有地住，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这街坊邻居都在呢，你但凡找出个人认识你，这屋就归你。”环视一周，顶层住户都默不作声，年轻人稍加思索便转头走了。
“现在这年轻人张口就来，还他的，谁信啊。钥匙哪？房本哪？”刘叔老伴眼看占理了也不忘数落两句，被刘叔赶紧拉回屋。
陆洋看那人离开，就跟了过去，在楼道一个阴暗的拐角找到了他，他很洒脱的坐在地上，用一枚精致的朗声打火机点烟。
陆洋凑过去：“能给我来根吗？”
年轻人定睛打量了陆洋一番，从同样精致的金属烟盒里摸出一根给他。陆洋坐到他身边，那人递来打火机，陆洋看打火机上有两个字。
“张海。”
“不是我的。”年轻人说。
“什么？”陆洋迷糊了。
“我说不是我的。”他顿了一下“你信吗？”
陆洋盯着他的眼睛，随后两人笑了起来。

陆洋点了烟，并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两片口香糖。
他分给张海一片“我叫陆洋。”
“刚才有个人明显认识你，你怎么不让那人帮你证明那屋是你的。”陆洋问。
张海没答，反问他另一个问题：“你限号的时候坐公交嘛？”
“坐啊。”
“公交车车厢永远是车门挤，里面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往里挪，更别指望有座的乘客跟你挤一个座了。”
“小伙子，能给根烟抽抽嘛？”一个中年人问。
张海又打量了这人一番。
“抱歉，最后一根了。”
中年人只能笑笑离开，陆洋却想起那烟盒明明是满的。
“那你就心甘情愿让他占了你的房，还有收藏的一屋子鞋？”
“他也没什么错，只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好点，不过占我一处房而已。他也说了，都有地住，有地住就成。”张海倒是想得开，他换了个姿势，把双手扣在脑后。
“你干哪行的？”陆洋问。
“我啊，没工作。”张海轻笑了一下，笑里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工作就是玩。”
“不担心家里人吗？”陆洋下意识摸了摸手机。
“我一人过，长辈都在国外呢，你呢？”
“我老婆在北边，暂时应该没事。”想到妻子腹中的孩子，心中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