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题(8)
“莫事,我把你灯的号记下来,免得出来辨不出。”
一片漆黑,不远处是呼喊与铁石碰撞的声音,丁程鑫被什么砸了两下,一摸头,是抖落的土块。山梯晃晃撞撞,又被人提上去了,丁程鑫回头望,然后转回来,他摆弄半天。
“咔哒”
矿灯亮了,他于是向那片哄响摸索去。
马嘉祺从胖女人的指缝间扯走皱巴巴的几元,刚要走,又被喝住。一张鲜绿的五十递上来。
“嗯?”
“唱得好,客人赏的。”
马嘉祺接过来揣在夹袄里,推开吱哑的门,走到雪里去。
胖女人望着飘在半空的辉,低头看看烟盒。盘算着,这么一发善心要少几包中华。
马嘉祺揣着钱走,觉得胸口暖融融,一脚一个坑。走到小白屋前停住了,风把他的红衣吹起来,吹到眼前。他去裁缝铺寻了件灰棉袄,又细细地选挑了件带盘扣的青布夹袄给丁程鑫。
丁程鑫前脚出去,后脚马嘉祺穿着灰棉袄回来。他觉得灰棉袄好,朴实不晃眼,连那只捡的雀都自在许多。半天没人,雀早饿了,呜咽叫着,马嘉祺把谷倒到手里,站在纸盒边上喂。盒角倒着一堆谷,可是小雀只会吃人手里的。
哪个富贵人家的宠儿,难再有那好命了。
小雀喂好了给他摸,还主动蹭蹭手心。可是丁程鑫不是,丁程鑫老是怕。马嘉祺看着暮色里走回来的黑人儿,觉得他人如其名,成心的。
光一点点传过来,带着火星在地下轰鸣。黑黝黝的人忙得团团转,没人发现丁程鑫。丁程鑫把矿灯扶正,瞅准一块煤就搬,他跟着队伍走,火烤得燥热,力气堪堪维持,汗水流到眼睛前…哪里的爆破声响,震得他脚下不稳。一失手,煤块歪下去。
“新来的?不顶事啊。”
黄帽工头捞住煤块,扛在肩上,一手拍拍丁程鑫的背。
丁程鑫庆幸他不认识自己,看着工头一口白牙回头笑。
马嘉祺站着,看丁程鑫蹲在脸盆旁擦脸。他搓啊搓,好像蝉脱壳,把那个遭人唾骂的外壳摆脱掉。三盆水,从煤球换回白里透红的小狐狸。丁程鑫站起来对着他,等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