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题(14)

箱皮脱落，亮出金的冠银的铃，宽宽长长的水袖…
是一套戏服，一套他从前在戏班望了好久的戏服。
“多傻啊阿程，我成了角儿还少这一套戏服吗。”
可是他哽咽了。
合身，连肩都卡得贴紧。可是腰却宽得晃，他瘦了，瘦得几乎没有肉。
他想起小狐狸扑上来，拢拢肩，拢拢腰，拿自己把他丈量一遍。
挥挥手，他琳琅地走出去，一身的饰，一步一摇一响…阴云散开，正午的阳光打在嫩粉的桃上，映着马嘉祺瘦削的脸庞。
他在那个坡上站定。
“未花梅树不多山，廊榭沉沉黯旧殷。匹似人才增阅历，少年客气半除删。”
……
马嘉祺一托手，脚下一个漂亮莲花转，银铃跟着笑。
……
扎一个草扎吧，祈愿丁大志愿军衣锦还乡。
丁程鑫像他小小的雀，飞不起来，还倔。他想起余晖中渐渐消失在山那侧的笑脸。
“我回来要听你的《雀啼》”
“未许期他策勋归，只愿小雀倚侬啼”“雀埋天山空庙宇，少年阅历怎敢提”马嘉祺对着草扎谢幕。

你听见了吗？这是《雀啼》
阿程
后来，马嘉祺仍是唱戏，下了台就站在山坡顶吹笛子，吹得窑子老妈妈连连叹气。
可他仍是吹，一吹就是三十年，无论到哪里唱，总向着朝鲜的方向吹。归来吧，归来吧，哪怕我们再见是白头…
壬午年农历八月十五，团圆节。著名梆派奠基人马嘉祺去世
终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