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题(5)
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
柜壁冰凉,一缕光打进来,丁程鑫整个人抖着。
马嘉祺伸手,一手遮上他的眼,一手捂上他的耳。
“不听,阿程”
“不听”
那花帘子妖艳地飘,沾上雪水,红着,像顺着他爹手臂流淌的血,淌到地上,淌掉他夹缝里最后的光。
不知哪里的雀没了巢哟,冲着那天尖利利地啼呵。
丁程鑫彻底被从那间花帘子的小屋里赶出来,日本女人挽着申先生的手,给四邻报他爹的丧,倒像报喜似的。人们不见他失爹又失娘,只觉得老天有眼啊,脏了脚的孩子踏不得他们的黑土,又怎能污了他们的白雪。
该,活该。
丁程鑫卧在破庙里,马嘉祺把他抱到家里来。他身形比丁程鑫小一圈,一深一浅地走着,好像烟囱前飘舞的雪花。
白墙的小平房,屋外没有栏,也就没了院子,一盆牡丹独自开在屋角,把屋子左下和右上连起来。只有一张坑,格子的棉被叠成豆腐块,一桌二椅,还有打横抱着丁程鑫的马嘉祺。
“你吃什么”
丁程鑫醒来,环顾四周的第一句话。
“去山脚那个旅人酒店”
“你说那个一块三毛两菜一瓶酒的醉鬼乐园”
“对”
“…”
至于一个人为什么摆两把椅子,马嘉祺后来笑与他讲。“我想我该是孤独终老,老了也不免学那些伯呀叔的,养个威风啤酒肚,要胖了,一个椅子恐怕不够坐的”
丁程鑫说你想得倒远
马嘉祺心说你你装傻,你明知不是的
椅背刻着一个大大的程,正对着丁程鑫。
丁程鑫来的那天,马嘉祺捡到了快冻死的雀。
一声转了三阶的雀啼在门外响起,马嘉祺走出来。小小的,翅膀在雪里一下下颤…马嘉祺觉得胸口闷,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一片羽毛混着雪从指缝掉落。丁程鑫看着他走进来,一身红衣湿了雪,好像虔诚的信徒向着麦加朝圣。他把雀轻轻放在桌上,把桌推向炕。桌腿从地面上滑过去,没有声音。
丁程鑫觉得可笑,日本小孩东北小孩拿石头砸的货色,给马嘉祺拉来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