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镜，所行正义（苦艾向）(19)

但父亲阻止了她的愤恨。
“这也不该全然怪他们，他们只是无力反抗而被环境所同化的受害者。”
“那……是整合的错吗？”
“至少也不该是这里的整合的错。”父亲回答道。
“那我该向谁执行法律？我该抓住哪个罪犯或者暴徒？”苦艾眼角噙泪，思绪混乱，再度见到父亲让一路以来强行保持理智的她再也无力逼迫自己，抱头痛哭道，“我该如何恪守警察的职责？我该抓捕学生还是整合？”
“冷静下来，卓娅，”父亲抓住苦艾颤抖的手，温度从指尖传递过来，“越是危急的时刻越是要保持理智，警察是法律的载体，如果连我们都带着情绪行动，那一切都毁了。”
“我该怎么做？”
“从世人手中保护他人的合法权利，向司法机构提交他人的所犯罪行。仅仅是这一句，就值得大多数人追求一生。”
苦艾却突然想到幻影弩手临走前留下的话。
“即便是整合运动的权利，我们也要守护吗？”
“是的，即便是整合运动也是由人所构成，也有他们的合法权益，法律即使是对待自己的敌人也要做到一视同仁。你还记得吗，为什么我们要给所有犯人留下案底，同时又要提供每一个犯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我们要惩罚的从不是‘罪犯’本身，而是他们身上的‘罪行’。只要有足够糟糕的一天，再善良的圣人也会向他人挥起屠刀。正义之人往往不得终身正义之举。我们不能用一件事或一天时间去定义某个人完整的一生，任何罪行的效力都不是永久。但正因为我们来不及了解每个罪犯的心理与一生，我们才更要做到一视同仁的公正。断我手的是学生，救我命的是学生；伤他人者是整合，救他人者亦是整合。负责的警察追求正确，优秀的警察追求正义。这条道路艰难而充满苦难，也是因此人们才会最信赖我们。我所付出的不过是万千警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正是无数的‘一点’汇成一切。

我不恨任何人，因为我明白他们不是生来便想扯下我的手。”
这些话总感觉有些想不起来的熟悉，在这一刻却犹如醍醐灌顶，或许这并不是自己此生所追求的终点，但在这里，它已足够解开困扰苦艾至今的心结。
“……我明白了，父亲。”苦艾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份心意或许仍然远谈不上成熟，但至少，要在此刻种下坚定的种子。总有一天，它将会托起参天的巨树。
撤退工作在不安与焦急中进行着，苦艾与父亲自愿作为殿后的成员最后撤离。
就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内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批撤退成员时，那扇不久前被封死的大门，还是被轰然打开。
随声飞入的是几具七零八落的幻影弩手的身体，其中一人的面具随着头颅的爆炸一齐被炸得四分五裂，破碎的残片命运般掉落在苦艾身边。
“来不及了，直接撤退，走不了的就直接背，背不了的哪怕拖也要立刻拖走！”整合运动普通士兵的声音仿佛要贯穿在场每个人的耳朵般响彻厅内，从门外进来的那人也听的一清二楚，十分自然地向前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