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四章(5)

她一只手得了自由的一瞬，先摸过了手边的仄昀钊，另一只手绳索未脱，推开了容忻，然后拔剑出鞘向前劈去，但因为眼仍旧蒙着，出手便失了准头，剑只凭空扫了下。她扯下眼上的蒙布，今时咆哮着和往昔重叠——遮目的黑暗尽处，光明拂晓，乍然望见那人的脸。她被这似曾相识的一瞬击得痛不可支，痛楚驱着她立时再度举剑，双手握着剑柄扑向容忻，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容忻刚刚被她推搡在地，将她的悲怒尽收眼底，也眼见她剑指心口，但并没有躲，看着她时眼中犹有未散的泪，静静地笑了。
容忻跌仰在地上，看向辞雪，是一个仰面等待的姿态。辞雪的剑尖已经抵在容忻的心口，却再难前行寸许。这帐间此刻只有他二人，容忻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只要她再用力上些许，容忻便可当场毙命。她将一只手自剑柄上下移，交叠在另一只手上，推着自己前进，剑尖又向下埋了一分，已经可以分明感受到他衣襟布料的紧绷，只要再用力推一下，定可以一剑贯胸。可是，与容忻四目相对时，她忽然便没了方才的果决。她想起阿妹来，明明每每看着阿妹肖似他的眉眼，心中都带着厌憎，可此刻这引她厌憎的眉眼近在眼前，她又似乎将对女儿那少有的怜惜也一并赋予了这双眉眼。她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混淆，究竟父亲和女儿，她是对谁怜惜对谁厌憎，因谁厌憎谁，又因谁怜惜谁，抑或是，本就二者兼有。这念头逼得她几近疯魔，可是无论她如何催促自己，那双握剑的手都颤抖着无法再前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