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藏)铁轨之上(3)
2023-07-17 来源:百合文库
什么时候开始,年轻人懂得多了呢?荧屏上如烟的字取代了一口一口吃下的盐,在麦当劳里,我们甚至不需要米饭。我们大概是这列车厢里最年轻的人,年轻的有些无所适从,年轻得有些害臊。我们说好只顾眼前,却屡屡被未知砸中。我想起他曾说,我们在说着当下的时候,它就已经过去了。车窗外没什么可看的风景,那是城与城之间的荒凉带,即使是最慢的车,也只裂出一小时的缝隙。缝隙里废弃的工厂和一地杂草被初冬的风吹着,似动非动,在两座GDP至上的城市间,逍遥得有些傲慢。如果人能抓住的连一秒都没有,就让这趟车再慢一点,似这无涯的铁路有千斤重。
一列普通的客车有十四节车厢,却只有一节餐车,束在火车并不盈盈一握的腰身上。今年春天,研究生面试后,和另一学校面试完的同学一道,从上海回深圳。午觉过后,我们各自收到了录取通知。同学激动得含着泪打电话回家,我没那么激动,但也隐隐地高兴,手脚轻得不知往哪儿摆。那晚我们去餐车,点了一盘红烧鱼,一份番茄炒蛋。菜是用米白色的瓷盘子装的,米饭却装在塑料碗里。我记不起那顿饭里我们是否举着饮料干杯庆贺,但两个人的喜讯交织在一餐流动的饭里,总是有仪式感的一件事情。
餐车的桌布很白,沾着消毒水的味道。每张桌上摆一瓶花,假牙色的花瓶。花是塑料的,绽放得礼貌而造作,红红绿绿,像是上个世纪的颜色。有时前面的乘客吃完了,鸡骨头、鱼骨头摆在桌布上,你也得抢先坐下,免得座位被别人占了去。乘务员总是喊半天也不来,好不容易来了,风风火火地把残羹剩饭一收,留下一张覆了膜的、脏兮兮的菜单,和桌布上一摊别人的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