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不甜《冻痕》(下)(6)

“我所在的村子里的边防士兵，帝国从没有管过他们。酗酒惹事是常态，平时看到他们巡逻都是绕路走的。我是家里的次女，我的父亲告诉我，乌萨斯曾经的军队是多么纪律严明多么整齐划一，我从来都不信；直到遇见你，长官。”她缩了缩身体，局促不安地笑起来，“你的士兵不像我见过的那些……都是好人。我看着你前后奔波，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视察。这可能很突然，但我会觉得……我做的那些事情有了意义。”
说着，她起身取下试管迎着灯观察，眉头却是不断皱紧。她缓缓倾倒试管，流出的液体颜色由浅到深，最后剩下一颗深红色的小石留在试管底端。安德烈卡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好快，好快。斯薇塔回头，眼神尖锐，似有怨气。
“安涅，你有事情瞒着我。”
安德烈卡沉默不语。
“告诉我，你的体表有没有结晶？你最近挥舞法杖的时候，力度有没有不受控制？在安静的时候，体内有没有隐痛？”她质问。
“你别说了！”
安德烈卡直起身吼道。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着口缓缓坐下，嗫嚅道：“……你别说了……”

“行，我可以不说你。可你的队伍知道吗，你的上司知道吗，你做好回乌萨斯的准备了吗？”
“剩下的士兵需要安全回到乌萨斯，即便他们知道我也是感染者对我心生怨气——”他的神情有些萎靡，接道：“我是乌萨斯的军人，我必须带他们回去，这是我的职责。”
他抬头望向斯薇塔，神态诚恳。“不要透露消息，斯薇塔。”
“我不是士兵，也不是你的手下！再对着我好好说一遍，否则——”斯薇塔气道。
“你，你不要对外说——”
“求情要有求情的样子！再说一遍！”
“你可以……保密吗？”
他低下头，仿佛当年做错事情的孩童，皮肉隐隐作痛。他害怕斯维塔就这么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不再相见。一只手轻拍在脑门上捋过头发，他的额头上悄然绽开一朵红莲。有那么一秒钟，他的心软了，他的世界化了。一秒钟过后，他回到了平日的模样，抬头与斯薇塔四目相对。
“傻——瓜。”斯薇塔嗔道，“我不会走的。”
“感染者的官职会被罢免。”
“我明白。”
“乌萨斯对内的管制只会越来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