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不甜《冻痕》(下)(4)

“头儿，怎么办，要上吗？”
“怎么办？自己挣！他不给我们工资，我们就自己去拿！老不死的还把自个儿的感染者往这儿赶，等那群流浪的把城给抢了，就没我们份儿了！”
头儿一挥手，大喝：“兄弟们，走！”
发动机启动，装甲车隆隆地从敞开的大门开入城中，盖过鼎沸的人声。集市上的百姓安静下来，与戴着头盔防弹背心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远远对望。
“这是什么……活动吗？”有人问。
头儿扛起珍藏的火箭筒，对准灯塔塔顶扣动扳机，正中靶心。绚烂的爆炸闪过，电力中断，一片昏暗。寂静，短暂的呆滞，人群中传来绝望的尖叫声。
凄鸣，踩踏，混乱，惊惶的人群挤压着试图散开，集市瞬间被冲散。从车上跳下的士兵踹倒炉灶，烟尘滚滚燃起。此刻的小城沦为魔鬼的玩具，黑不见底。鞋袜、衣物、碎石散落一地，枪声、爆炸声、男人的怒骂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号声充斥耳畔。银行、店铺、大户人家门户大开，这是一场狂欢。
城外的远方，跋涉而来的人群在微弱的天光下依稀可见。
伊万拾起雪地上掉落的零食，一口咬下，裹着山楂的面点酸涩又甜蜜，带着喜悦直入大脑，漫遍全身。

他品尝着胜利的果实，他痴心于垂手可得的征服，他沉溺其中；他解放自己，他的心跳跃出身体；他在大笑，他的喜悦荡漾云霄。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安德烈卡靠着伪造的家信回到了军校，成为那里少数的幸存者。爆炸性的消息占据了乌萨斯官报足足几个版面，悉数刊登城镇被感染者劫掠的新闻。乌萨斯政府下令增兵支援纠察队，加强对感染者的管理与处置。
他早听闻他的上司与当地教会明里暗里买官征税，借着排查感染者的名头作威作福，丝毫不见曾经乌萨斯的威风。活该，他暗骂道。
他心有余悸，但又不甘：要是自己选择留在那里，又会如何？
如果自己是军队的长官，仍有机会严查内奸，对外严防，多方求援阻止这一切；但乌萨斯的军令不能违背，他心知肚明。
若是自己泄密，多半落得个被怀疑的下场，逃不过审讯；一介士兵，法术再强也奈何不了局势，盲目突进只会沦为枪口的炮灰。
他选择独自隐忍，默不作声。安德烈卡不愿去想伊万与此事的纠葛，只是觉着，若是一切能平静下来，伊万那样的感染者也能有归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