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章(2)

容忻斜了她一眼，语带鄙夷：“你这脑子，怕不是被女娲抟成了空心……”他手臂撑着额头斜靠在桌面上，看似心不在焉似的一掌挥开褚临镜气急败坏之下丢来的红枣，长长地呼了口气，道：“我只是预感十分不好。欲行挑拨皇子又离间太子与穆府的投毒，事涉屈南，如今被太子纳为嫔妾的穆家侍婢……”他摇头，“他一向不是好色之人，依你之言，穆弃寒已查到你头上，没道理他鸿影馆一事弃之不理却沉溺温柔乡。我不信，这尽是巧合……”他越说声音越沉，“是什么，能让他暂弃鸿影馆一事？他在绸缪什么，寻找什么……”
褚临镜也被他说得身上发毛，皱了眉正色道：“你与其在此胡乱猜测，放着最便宜的人不用做什么？你让穆辞雪去同太子妃打听内情啊。”
容忻险些气得咬牙，忿忿道：“她姐妹二人情深义重，她姐姐新婚遭此薄待，皇兄头一遭留宿，竟转头看上了个丫头，满皇宫的人将她姐姐从头发丝耻笑到脚趾尖，我是嫌她心中不够烦闷，还是嫌她姐妹太过亲密，要她此时去戳人伤口？”
褚临镜闻言忍不住击掌，便真的做出击掌的模样来，对着容忻皮笑肉不笑讥讽道：“昭王殿下，真乃情痴也。”
容忻听她打趣恨不得拾起一旁的砚台丢过去，然而手还未及伸出，仆侍忽在外间说穆家姑娘来了，他急忙对褚临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迎出去，又惹了褚临镜一记白眼。

穆辞雪没想到褚临镜也在，因下了小雪，一路小跑着进门来，同向外迎她的容忻正撞了个满怀，被容忻顺势环腰箍着提起，双足悬空抱进了门槛。容忻自己倒没觉着什么，将她重新置在地上掸着身上的雪屑口中念叨她不打伞，她见了坐在堂前的褚临镜却一瞬难为情，反而是褚临镜见怪不怪似的，对她微微一笑。
穆辞雪见了褚临镜，难免心中复杂，她心知这是贵妃为容忻择定的与她颉颃的人选，因此事悬而未决，容忻已与母亲僵持日久，好巧不巧的，她又知晓此女心中所系，乃是她一道长大的穆弃寒。她自己的婚事虽然始终不得应许，但作好作歹，险途之上容忻给了她诸多勇气。可褚临镜，一边受着家族逼迫，所愿之人亦是山海相隔，可是，那人从未予她任何回应。她是悬在骇浪上的枯木，无一人是她的依托。穆辞雪万千心绪压在心底，对着褚临镜轻柔而笑，微微福身行礼。
对着来日或许要和她共侍一夫之人笑得如此和善，褚临镜觉得好笑，也知道，到底是笃定容忻心里分毫不曾有意于她才会如此。她是聪明人，见穆辞雪来了才不愿再留在此处硌眼，伸手取过一旁一顶极宽大的斗笠随意向头顶一按，瞬间几乎看不出她是男是女，说道：“我走了。”之前余下的话，自然是改日分说，容忻必然懂，她不必多此一举叮嘱这一句，惹得穆辞雪事后追问。然而她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步子，几经犹豫，仍是折返回来，对穆辞雪说：“穆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