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Murakami Haruki——一些书摘(2)

《挪威的森林》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他背上自己的十字架，匍匐在生命的征途。
我已成为过去的人。你眼前存在的不过是我往日的记忆残片。我心目中最宝贵的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寿终正寝。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追求得到之日即其终止之时，寻觅的过程亦即失去的过程。
在某种情况下，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要伤害另一个人。
世上有可以挽回的和不可挽回的事，而时间经过就是一种不可挽回的事。
西伯利亚臆病：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划过高空落往西边的地平线——每天周而复始目睹如此光景的时间里，你身上有什么嘎嘣一声死了，于是你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地往西走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倒地死去。
然而此时此刻环绕我的一切无不显得死气沉沉，虚无缥缈，似乎所有的建筑都摇摇欲坠，所有街树都黯然失色，所有男女都抛弃了水灵灵的情感和活生生的梦幻。

她的表情里有一种撩动人心弦的东西。那东西——当然这是事后回想时才感觉到的——带有肉欲意味，仿佛能把人心的薄膜一层层温柔地剥离下去。至今我仍记得她那伴随着表情变化而细微地改变形状的薄唇，记得那眸子深处一闪一灭的隐约光亮。那光亮令我想起在细细长长的房间尽头摇曳不定的小小烛光。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这样意识到一点：其实我们只能在有限的可能性中生存。极为笼统地说来，我们是生吞活剥了战后一度风行的理想主义而对更为发达、更为复杂、更为练达的资本主义逻辑唱反调的一代人。然而我现在置身的世界已经成了由更为发达的资本主义所统领的世界。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这一世界连头带尾吞了进去。可以说我还是过着大体幸福的生活的，我想。能够称为不满的东西我是没有的。你不可能代替谁负起责任。这里好比沙漠。我们大家只能适应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