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故人已辞(4)

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给我带来的压抑和恐惧。
也无端令我发慌的想哭。
接着，钟声想起。
众人按着长幼尊卑的顺序，依次向令牌磕头，敬香。
这一群人里，单单看寿衣的样式和磕头的顺序，便可看得出尊卑，也是一种很可笑的事。
但我却的的确确是这群人里最卑微的一个。
不，或者说，我属于地位最底下的那群。
我并非伯公的亲孙女，系他弟弟的孙女。
但同样归属于旁系，弟弟却作为男孩，可以率先排到前面。
像我们这些女孩，和那些儿媳妇或者弟媳妇什么的，是最卑微的。
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穿上粗麻编的衣服，轻轻松松的。
可内心那隐隐约约的不快却总让人忽略不了。
等我们刚磕完头没多久，站着的司仪却指挥我们全部跪下。
其实说是司仪并不妥当，但我决定他确乎是担任着这么一个职位。
只不过身上比别的司仪多披了见法衣，同时会念些奇奇怪怪的咒语罢了。
还没跪下多久，几个妇人便绕过我们，走向了灵堂。

她们用自己粗糙，纤细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棺材，嘴里放声大哭。
人群里没人再开口说话，只留下了那凄凉的哭声久久在灵堂回荡。
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竟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们滴下几滴泪来。
姑且称我那是鳄鱼的眼泪吧，毕竟我对伯公的感情也仅仅是怀念而已。
并没有那些妇人对伯公的感情那般深厚。
母亲低下头悄悄和我说了句，在场上哭着的是伯公的女儿和姐妹。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哭的这般凄凉。倒是我，显得有些冷血了。
可还没等我继续想些别的事情，旁边却传来几声细微的抽泣声。
我扭头一看，是二表姐，
她的眼睛早已通红一片，时不时滴下几滴泪来。
在我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瞧见这位姐姐这么伤心。
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后排的女人们为了“偷懒”搬来一把把小椅子。
前面的男人也或跪着，或坐着。
不出意料的，跪着的那些男人，的确都是伯公是亲孙子和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