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告别(13)

车里的噪音不断，粗糙的广场舞音乐是斜前方一个满脸横肉的苦瓜脸大妈的手机里放出来的，她穿着的肉色棉裤袜的皱褶和她脸上一样多，她整个人的形态和她的手机音乐一样让人反胃。
余树戴上音乐放到最大声的耳机，看着窗外一条一条的雨线覆盖了窗景，眼睛一下也没眨，一滴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平时喜欢在一堆亲戚里啰嗦打趣的姑父，走的时候看着身边那么多熟悉的人，也只是摇了摇头，就闭上了眼。
平时看着凶悍的姑姑，做事麻利，雷厉风行，眼里永远有活干，手上一刻都停不下来，在盒子旁边也只会哭。
姑父在自己最后的两个月里，也许想清楚了，该发生的总要发生，没人能抗得过病魔，没人阻止得了时间。
农村尤其忌讳死亡这个话题，除非哪个人死了，别人才会讨论这个人的死。面对自己必然到来的死亡，每个人只能在内心独自难过。
终点是人生的一部分。
我们总是要告别的，可总是没有说再见，没有好好告别。
也或许，我们互相沉默地凝视，就是最好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