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将你坐标变换（上）(21)

直到下课学生离去，下一节课的学生进来，懵然看他写了两节课，学生看老师没有上课的打算，就玩玩手机看看书，然后下课离去。在他写完3到5的变换后，搁下了粉笔，粉笔嗒的一声落在粉笔槽里，他的食指拇指中指都因紧捏粉笔，而压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灰，指甲缝开裂露出红色，刺得生疼。鲍里斯对教室里不知道第几批的学生说，“94年6月21日哈代教授复活，这是冥河船夫卡戎为了表彰93年怀尔斯证明费马大定理。虽然之后编辑查找出错误，但怀尔斯还是在97年获得灵感进行修改，完成了证明。要想带你们心爱的人回来，就好好学习。”鲍里斯打开门想要走出教室，可他寸步难行，门外站着前几节课的学生，虽然没有全部，但也有大半。他们上完之后的课后不约而同地回到这里，他们好奇这怪人要写多久。鲍里斯咧嘴露出那颗金牙，然后不看任何人，瞳孔失焦地走出去，人群为他让出一条道。
学生们都坐回教室，坐在阶梯上，坐在讲台下边，把教室里的空地都占得满满当当。他们的眼中有着白色的口罩，有着恶心丑陋的花冠，他们即使看不懂黑板的东西，但那枯燥的公式在此刻变得神圣。教徒走进教室，开始给学生放宣传纳新的PPT。那是鲍里斯所独有的，无法称之为魅力或者气场，其他教徒模仿过，但无一成功，包括那些原本就是数学专业的教徒。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次传教结束，鲍里斯和教徒在机场的昂贵难吃的餐厅吃过饭后，鲍里斯排队买了票，然后在候机厅的长椅上铺了浴巾睡觉。鲍里斯睡了一个小时起身站在候机厅的玻璃幕墙前，外面的飞机接上廊桥，乘客拖着行李从飞机走出。教徒们还在熟睡，他们都已经累坏了。鲍里斯拨通了奥朗德的手机，英国的某处，坐在轮椅里的奥朗德将手机放在小圆桌上，开了免提。鲍里斯抚摸着冰凉的手臂，说:“回国的计划推迟了，我们要去中国一趟，等我回来。

”奥朗德的手中一杯红茶正冒着热气，他问鲍里斯:“去找浅唱?”“不是，浅唱已经不在中国了。”“好，你也别去找她，那都不是她的错。都过了这么久了。”鲍里斯鼻息中透露出不屑：“是不是她的错只有她知道。这一次，我一定将笔记带回来。”夜幕降临，机场的跑道亮起点点指引灯， 鲍里斯让教徒们开了飞行模式，把耳垂的饰物摘下放到包里。他们搭乘前往中国南京的飞机，用的是假护照。
日本北海道的一家湖边旅店
姜轻歌放下手中的画笔，画架上是一幅临摹吉田博的风景画，也并非是单纯的临摹，而是融入了窗外湖泊的景色。已经超脱出原画，拥有更多的细节和突兀色块的同时，又丧失了原有的韵味。姜轻歌收起矮小的折叠椅，歪坐在榻榻米垫上，画布上那座靛蓝色的山在她眼睛的晶状体不断放大，放大，直到变成一座真正的山，姜轻歌起身，双手向前探触着，没有碰上纸面，而是走入了大山的色块之中，时隐时现，仿佛那云晕的色块就是树海所成的烟雾。姜轻歌见到一位山中的老人，分成两部分的头发已然发白，额头高高得连接着头顶，他的鼻梁高耸，笑容之中带着宠辱不惊和泰然自若。姜轻歌询问那个老人，他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那老人说，我就住在这山里，住在这画中，在你的晶状体中。姜轻歌抬头看见山巅破碎，白色的巨大裂纹至上而下在山麓的某处停止，裂缝中传出的巨响将她带入恐惧的深渊，她想带上老人逃离这里，却看见他仰头大笑，往山上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