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 · 番外 I(4)

- 贰 -
这天一早醒来，就听浣月笑着说下雪了，想起前些日子许墨的提议，你也不由得笑了。
“浣月，替我梳妆吧。”你摸了摸自己已然变白枯槁的长发，有些遗憾，“拿件厚实点的衣服来吧，今日要和帝夫出宫去，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是。”浣月笑着去拿了一件颜色稍显鲜艳的衣服，“今日这雪可是不小，您穿这个好看。”
你忍不住弯了唇角，“都这把岁数了，还要什么好看。”
“陛下就算老了，也依然是好看的。”
许墨早已备好了车马，临行前，你突然看着浣月看了一会儿。
浣月不明，“陛下，奴婢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愣了愣，摇头，“没有，今日也十分妥帖，是御前最精明利落的浣月姑姑。”顿了顿，“待晚些时候，你且到我寝宫里，床下有一锦盒，拿到你便知道了。”
浣月虽然仍旧一头雾水，却也应了“是”。
马车辘辘自宫墙而出，马车内炭火烧得正旺，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心里一阵恍惚。
原先虽知江山如画，历次出巡之时倒也未觉眷恋不舍，而此时，偏就生了几分留恋之情。

突然明白了，昔年嗤之以鼻的帝王野心，是何等心境。
车外飞雪，许墨再度返回马车中时亦批了一身雪，玄黑色大氅上沾满了白色雪花。
“今岁当真是个丰年，”你伸手欲替他掸去这一身寒霜，“且快烤烤火。”
手却被许墨握进掌心。
“不冷，你忘了，我出身何处了？”他轻轻一笑，将大氅脱下，却也在炭火旁除了一身寒凉才靠着你坐下，“猜猜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你摇摇头，被他揽在怀里。
他手腕一翻，似是变戏法一般，手上就多了一支再熟悉不过的糖画。
糖色金红得仿佛是宫中的琉璃琥珀，糖画的线条均匀流畅，带着淡淡的桂花和麦芽糖的香气。
你愣了愣，接过了狐狸糖画。
岁月长逝似春水东流，往事如风拂半世情长，那年秋风起，金桂蜜香飘满京畿，彼年为皇太女的你，亦曾举着一支狐狸糖画，跟在一身白衣素袍的男子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袖子，咬着糖画，一步步随他往一片灿烂未来而去。
如今旧时糖画在手，而心上人在身侧，踏过沉晦一生，携手走入暮年夕阳。
不知怎么，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