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 · 番外 I(2)

“帝夫呢？”
你看着浣月替你掖好被角的手上也生了很多斑纹，心里有些怅然，问。
“许大人在东暖阁替您阅事，方才左相府派人来传，说是左相病重，大约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苏卿襄朕这么些年，也没能好好颐养天年。”你闭了闭眼，“你派人去传旨吧，封左相为宁国公，许他子嗣承爵，望他这些日子能好过些。”
“是。”浣月对一旁候侍的宫女略一颔首，那御前宫女便行了礼，轻手轻脚地退出寝殿。
“你扶我起来走走吧，躺了这些日子，骨头都散了。”你说，“外边是不是挺好看的？”
“现在已经深秋了，京畿满城都是斑斓，确实好看。”浣月扶着你起身，“陛下，要不奴婢再去拿件厚实一点的外衣。”
“无妨，走走也暖和。”你有些费力地起身，扶着浣月的手又喘了两口气，“倒是成日躺着，一会儿又是手脚冰冷，一会儿又是头疼脑热的。”
浣月笑着替你梳洗。
水银镜内，你看着自己一头银发，疲惫苍老的眼神，还有被岁月所蚀的青春不复，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触手一片骨肉难紧的松软嶙峋。
“原先倒是从未想过今夕如此，浣月，这么些年了，我身边也就剩你了……”替你梳发的浣月也已是满头银丝，多年御前浸染练成一副威容，倒是成了年少时她曾向往过的宫中姑姑形象，“待我过身，你便出宫去吧，这一辈子心甘情愿跟我在宫里呆着，也是苦了你。”

浣月一笑，“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自幼便跟着您，有什么苦的。更何况……”她垂眼，“出宫去，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你知她所指为何。
早年大婚后，你便将身边的沉雪放了出宫，与她幼时青梅竹马的男人指了婚，封了品级。一开始倒是还好，可后来那男人经不住富贵，愈发的不成器，而沉雪也在郁郁中一纸和离状，自请出家了去。汐华在你登基后便匆匆回宫，之后又因与海外的战事而去了水师编队里，最后在边港一记炮轰中，与此生匆匆谢幕。而泮风倒是一直守在宫城中，于几年前病故。
你轻轻叹了口气。
“自由自在的，总比拘束着好。你伺候我一辈子，该到了享福的时候了。”
深秋寂寂，你将手拢在袖内，捧着浣月递给你的手炉，自寝殿而出。站在体元殿外，望着远处红黄层叠的满城颜色，长舒了一口气。
“真好，秋高气爽。”
手臂忽然从身后被人扶住，带着淡淡熟悉的蘅芜味道。你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许墨来了，轻轻一笑。
“怎么起来了？”他问，“也不多穿两件，天凉了，注意身子才是。”
“躺乏了，想着宫里头秋景好看，便起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