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32(8)
谢映登观图良久,摇头道:“铜仁城高池深,非一日能克。若是兵带的少,势必久困城下;若是兵多了,又不能收奇袭之效,若周围蛮军来援,反为所伤。”
丘邺闻言大笑:“谢将军倒是周全。然这五地相距七百余里,又有山河阻隔,咫尺相闻而不能进。此一去,固然是生死难料,然若无万军当中取上将首级之气概,怎能以弱胜强,扫平蛮部残暴之众?”
徐懋功在一旁始终静立,听到此处,也是热血翻涌:“大帅所言甚是,蛮军虽众,勇而无谋,残暴不仁。我军虽寡,却是将卒一心,上下同欲以解百姓之倒悬,是为王师。若再出奇兵,卷袭番营,一消一涨,攻守之势异也。另有一条,虽说这杨应龙弃城而逃,率亲信躲到沅州。但播州境内尚有三城未失:湄潭县尉白显道和雷山县尉杜文忠各据其一。这第三座城却有意思。”
史大奈性子急,插话问道:“军师,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徐懋功抚髯大笑:“这第三座城便是榕江,县令是杨应龙的弟弟杨应德,蛮军一到,便弃城而走,去投奔乃兄。然城内却有忠义之士,一个唤作樊虎,一个唤作连明,二人本是马快班头,得知杨应德逃跑,便组织乡里壮丁死守城楼。又有附近都柳江上的一伙水匪的头目,大头领唤作齐国远,使一对大锤,二头领唤作李如辉,用一条花枪。两人都是榕江县人,知晓蛮兵攻打家乡,带二千喽啰赶到,与城中樊虎等人里应外合,竟大破南诏部,斩首一千五百余级。四人汇合后,得兵六千余人,同推县丞任敬司为首,死守城池。蛮兵围攻十余日无果,不得不绕道而行。”
柴嗣昌闻言大喜:“如此一来,里应外合,必得全功。”
徐懋功轻搭拂尘,摇头道:“此间还有一处,八万四千大军,兴兵千里,粮草如何支应?”
丘邺闻言大笑:“别者或许有碍,此事却无需军师挂怀。”
徐懋功闻言一惊:“大帅,非是贫道多嘴,这粮草乃是兴军首要,不可轻视。此前,贫道听荆州布政使陈瑛说,八万大军来回所需粮秣要十五万石,马料五万石,这还不算民夫及随军牛马所需,如此巨数,如何小觑?”
丘邺闻言,晓得这也是众将关切,正色道:“军师,各位将军稍安,吾早有安排。这军粮周转,关键不在于数量,而是存储。荆州距播州二千余里,又逢六月天气,潮湿酷热,霉变腐坏,损耗极大,将卒却吃不得多少。故吾在此之上做了文章。”
徐懋功目中闪出一缕精光:“南人喜食大米,水稻舂皮后,便难以保存,如不舂皮,遇水生芽,同样不可取用。如此,大帅又能做何种文章?”
史大奈也忍不住:“我的军师老爷,您就让大帅把话讲完可好,真急煞我也。”众人听了都笑,却是轻松不少。
丘邺笑道:“军师莫慌,且听吾一一道来。其一,我等此去,必要先经过沅州,那里早有姜老太尉接应战马和随军驮畜所需草料。战马平时与驮畜吃的一般,只需在战前喂以精粮。而寻常干草极耐储存,不需多虑。这精粮则换成豆饼,乃是用黑豆榨油磨粉后压制,这黑豆荆州、沅州遍地皆有,不是稀罕物什,制作简单,价钱低廉,转运时不拘水陆,盖上油毡防潮即可,功效较以往饲草更佳,用量也能少二三成。其二,寻常时节出征,将卒顶盔贯甲,又拿着兵器,十分沉重,最多带一水囊,却难以背负粮米,均需民夫驮畜输转。这其中,一来都是生食,必须埋锅造饭,耗时耗力;二来战事紧张,逃亡遗弃者甚多;三来粮道绵延,极易遇袭。另有,播州多雨,蚊虫肆疟,瘴疠丛生。晴郡主生在武昌,自幼喜食一种碱面。由是想到油可阻潮防水,茱萸味辛,可祛寒湿瘴气,面又易熟。她便令人将菽类、茱萸、盐和入粉中,抖成面条,几近全熟,沥水裹油,阴干后放入随身布袋中,要吃时,只需滚水浇之,干湿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