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4

武成二十二年三月，冬寒已去，春色初来，正是莺歌暖树，花绽新红。这几日正值春耕时节，又逢祭天大典，皇帝侯允亦将在凤阳府亲事躬耕，祈求丰年，宫内总正、卫尉、太仆等僚属并禁军各部皆忙作一团。由是这般，大理寺倒是闲了下来。这日早上，丘邺匆匆点过卯，便准备去常坐的茶馆弄些点心果腹。刚刚出门，便撞着内史府来人，说是晴威邀请去吃早茶。丘邺接过名帖，粗粗一看，便上了马车，不免有些疑惑：“我与这位内史大人虽然相识，却无太多交往，不知有甚么名堂。”心中有事，脚下自然行得快，不多时便到了晴府门前。下了车，自有人来迎。定睛看去，正是府内总管晴安，武成十七年时曾在傅友德征南大军中担任参将，因此认得丘邺。此人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却依然精神矍铄，一把六十二斤镔铁大刀，抡将起来，百十人近他不得。及至堂前，丘邺谢过晴安，缓步而入。
见晴威已等候多时，丘邺未及施礼，便被内史大人挽住胳臂，半拖到一间偏室。两人坐定，侍女端上两杯参茶，几碟精致点心。晴威喝退他人，方才对丘邺俯身低语：“事急从权，还望少卿勿怪。”丘邺心下有数，施礼道：“内史大人言重了，但听吩咐。”晴威眼角微微扫过周遭，方才从袖袋中取出一轴书卷。丘邺见来的郑重，也不敢怠慢，起身双手接过，细细一看，这眉头却是紧了起来。
晴威也不着急，慢慢品着茶，及至小半个时辰，见丘邺收起卷轴，若有所思，敛起神色，方才开口：“邱少卿，老夫可否请教一事？”
“内史大人但讲无妨。”丘邺亦是抿了口茶水。
“丘家小子不必客气，你我虽是同朝，却也不必拘礼，唤我一声叔伯便罢。”说着，晴威双目一凝：“你说，此乃人世案，还是阴间冤情？”
“哼，晴伯伯，您是知道的，晚辈从来懒说鬼神。”丘邺倒是平复下来，笑道：“若要说有人梦托冤情，我倒信上几分，至于厉鬼复仇，阴魂夺命，绝无可能！”话虽如此，丘邺也是微微皱眉，他是知道的，这晴威虽是文官，却发迹军中，当初侯允遣征西大将军项羽领兵四十万攻打荆襄九郡，参将正是晴威，也曾阵前厮杀，胆量非常人可比，怎会被寻常事情吓住？且案卷虽是就在眼前，但言语模糊，来龙去脉也不甚清楚。念及此处，丘邺拱手问道：“此案多处不甚明了，不知晴伯伯可否详告？”
晴威长叹一声，双目微含：“这事虽有内情，但当初也传得沸沸扬扬，京城皆知，无甚秘辛，却是太过诡异，以至十五年来没有丝毫头绪，竟成悬案一桩。”
原来，此事要追溯到武成八年，恰是正月十二日，元宵佳节已近，京城内外张灯结彩，百姓携朋呼伴，游春踏青，好不热闹。是夜，京兆尹温开批完案章，正欲休息，忽闻府外呼天抢地，好不嘈杂。温开暗叫不妙，莫不是贼寇抢城？亲调一众班头，疾步而出。正撞见一众百姓衣乱发散，互相撕咬，狼狈不堪，又瞧得骁果卫大将军宇文重带着军士弹压，这些男女手无寸铁，却好似力大无穷，至于部分军士都被打翻在地。这宇文重虽是军中猛将，却没见过这等场面，打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焦躁中。看见温开，赶紧打马上前：“府尹大人，快来助我！”温开不敢怠慢，立即命令衙役和捕快带上火速取来长枷铁锁，或二人一组，或三人一队，又有军士相助，很快便将闹事者尽数抓获，粗粗一算，竟有数十人之多。未及询问，宇文重便急道：“府尹大人，请速教众位兄弟跟我去夫子庙！”温开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