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29

引着丘邺和晴笄进入一间小堂，又叫来茶水点心，姚广孝才缓缓道：“这茶是贫僧在洞庭东山顶上采得，用去岁冬时留的雪，烧水烹成。”
丘邺跑了半日，又说了好些话，早就嗓子冒烟儿，也不管烫不烫，抓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底儿掉，只觉得口清舌润，抹抹嘴：“却是好喝。”
看到丘邺伸手去抓茶壶，晴笄赶紧把他挡开，满脸心疼：“再好的茶，也不是你这般牛饮来着，要喝，外面有水池子，自己舀来解渴。”
丘邺不满道：“不就是几两茶叶么，大不了我赔了。”
晴笄拿葱指点着丘邺额头，狠狠戳了一下：“好大的口气，先莫急，你可知这是什么茶？”
丘邺闻了闻，摇摇头：“管甚么，好喝就罢了。”
晴笄秀眉一挑，哼道：“就知道你晓不得，这茶与一般不同，香气隔道可闻，因此初名为‘吓煞人香’。后来文人常慕名至此，觉得此号不雅，又因为洞庭一山两峰，好似银螺盘于葱茏，因此改为‘碧螺春’。这茶初饮微苦，细品之下，甘洌香甜，不仅明目凝神，更有一条，可以去顽火败心疾，深得王公喜爱，因为其品相高洁，更受士子追捧，又被皇室看中。如此一来，众人争相采购，奇货可居，京城地界，这一斤茶叶要十五六两足银，这是官价，要想买到，至少也得三十两。少卿大人，您不吃不喝，这一月俸银也就买得起二斤哟。”
一听这话，丘邺吓得把茶碗都推的远了点：“不喝了，不喝了，这一壶够我几天的饭了。”
见这般景象，姚广孝一双眼扫过两人，抚髯大笑：“哈哈哈，也只有女菩萨，镇得了混世魔啊。”
看到晴笄满脸自得，丘邺无奈：“疯和尚，我们来这里不是吃茶的……”
姚广孝放下茶碗，背过身子，长叹一句：“你还是没喝明白这碗水啊。”
丘邺接过晴笄递来的杯子，没有理会道衍：“你刚刚说碧螺春败火祛邪，这疯和尚是想告诉我们，现在风波将起未起，山雨将来未来，既要万分筹备，又不能操之过急，得压住这一股子心气。”
晴笄皱眉道：“将起是没起，将来也是没来，话虽如此，可毕竟敌众我寡，若是错失先手，那后果就更难料了。”
丘邺闻言一愣，忽有所悟：“哈哈，什么时候你也藏着掖着了，有话就说。”
“你这双贼眼，甚么都瞒不过你。”晴笄将茶杯抢了过来，朱唇轻抿：“咱们现在只有安庆府一隅，地方不过百里，民不过三万七千户，十一万六千三百五十二口，每岁税银至多一百万两，产粮六十万石。论军马器械，骑兵八百零六人，步卒五千三百七十一人，神机火铳一百五十只，碗口将军炮八架，盏口将军炮十四架，虎蹲炮六架。反观朝廷，富有天下，战将何止千员，雄兵何以百万计，拖，也把我们拖死了。”
“可不止你算得细，谋得准，我还少说了一件。”看到丘邺一脸惊诧，晴笄颇为得意，拿着手蘸着灯油画到：“我们的根本是在荆襄，可那里是侯沐翬的地界。众人都说他好书法，攻乐章，有‘楚秀才’之称，为人胆小，对权势也不甚上心。前段日子，我听爹爹说，南诏国进犯岭南道，离荆楚何止千里？这位堂堂楚王却吓个半死，借着筹备大典的借口，逃到京师。现在侯沐羽篡位，按理说应该不会让他离京，防止生变。好在平日里他对辖地不管不问，一干军政事务都是交给荆州布政使陈瑛和都指挥使张信，他二人都是我爹爹的亲信。不过，这王府和护军毕竟还在那里，咱们也不好登门踏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