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白泽》(4)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恐怕我会一直这么单调地自在下去。直到某天，一只长着龙角的羊窜进了恒山，她的身体晶莹剔透，像春天的露水，透过她的身体看后面，又像隔着一层挂满繁星的银河。
她说自己叫白泽，好不容易从大荒里逃了出来，随后就找块低洼的地，化作了一摊池水。她与我见过的生灵都不同，她明明蛮横恣意，却古灵精怪得惹人心喜，她明明只是一摊池水，却美过着恒山里的万物。她告诉我，她是大荒里“水”精华的集合，透过她就可以置换想要置换的一切。后来的日子里，我和她一块待在恒山里，她来之后，恒山日渐热闹起来，我也亲眼目睹了一只鲤鱼儿从池中飞出了化作了一只如愿翱翔的燕子。此后，她“置换”的能力也慢慢流传了出去，慕名来恒山的生灵越来越多，有被天敌追着到处跑的鼹鼠，也有被作恶多端被天神诛杀的妖物。我并不关心那些生灵怀着何种的愿望和过去来哀求白泽，但每次置换完，白泽就会获得那些生灵的记忆，每晚她和我讲述从这些记忆里淘来的轶事，是我最期待与享受的时光。
故事如果只是到这里，还算得上圆满的意思，如果我没有应允那场青帝的召集，没有去参加那场众神的盛会。在那里，我感受到了许多混沌未开时与我相似的存在，也看到了那位风姿绰约的众神领袖，还有那个身着金色圣甲，于人群中光彩夺目的黄帝。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与恒山不一样的世界，也随着他们的样子，得来了一副这样的皮囊。我想，她应该会更喜欢这幅模样吧。

当我回到恒山时，她似乎一个人待的发闷，连续几晚缠着我与她说外面的世界。那场盛会可以说的有太多了，我说完了西境里长着翅膀的老虎，说完了盘绕在云间的巨龙，说完了那个不正经的月老，说完了六位创世神的风姿，却也说不尽外面的新奇。我原本以为她和我一样，只一时醉心于外面的美丽，却未曾想，这时起，自由才是她真正心仪的归宿。她开始和我抱怨，从大荒逃出来耗了她太多的本源力量，她又修行不精没办法离开本相太远。我只能无力地宽慰她，之后她便开始时不时的沉睡，我知道她在努力地炼化着那些置换时盈余在白泽里的力量。她睡着的日子里，恒山似乎又变得单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天她终于醒来了，一大早，她就跳到了我的怀里，是的，她如愿有了人形，也如约给了我一个人间的怀抱。她的人形很美，在我看来比百年前的那些女神都要美，透过她的眼眸，似乎又能看见初见时的那条挂满繁星的银河。
我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她的离开，她跑出的也越来越远，她也想强拉着我陪她一块，可我似乎更习惯恒山里的安定。于是她每次回来都会眉飞色舞地和我说着在外面遇见的新奇事物，想让我耐不住心痒与她一同去看那样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