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白泽》(2)
“我只是好奇怎样的缘由值当你连这一身血脉都弃之不顾。”
霎时间,所有的雾气都汇聚到了对岸,片刻,从中走出了一个老头,面容俊朗,目若晚星,唇角轻勾出一抹微笑,正是少年最得意时的模样。只是血脉这个词玄逆从来都只从那些古早的老家伙嘴中听过,所以于他而言,对这人的感受似乎用老头更为合适。
那人见玄逆只是望着自己,并无开口的打算,道:“放心,此处就是你要寻的地方,定能解决你所忧心之事。”
似乎遇到了一个不愿罢休的老家伙,玄逆暗自叹了口气,他从未想过要如何和人讲述他和阿祸的故事。一个神裔与一只魔物的故事?一个不肖子与一块石头的故事?玄逆似乎更想将其描述为少年与其挚友的故事。
与阿祸的相识,起于玄逆对母后寝宫的一次寻宝。母亲从小就很宠他,那天母亲准许他随意挑件钟意的,众多首饰里,他偏偏挑中了一块通体黝黑的石头,母亲说石头的材质连她也不太清楚,只依稀记得是嫘祖姨娘随来的月子礼。石头黑的喜人,正和着他们的姓。
玄逆出奇地喜欢这块石头,拿到后央求母亲栓了根红绳,系在了脖子上。年少的玄逆也幻想过石头若有一天蕴养出灵识,能言语通人意,该多好。但他从不希望会在那样的一个场合与阿祸相遇。
那天的西境下了很大的雨,雨点在母亲的棺椁上敲打着,像是唱着母亲曾哼过的每一首歌谣。长年生活在西境,母亲的容颜一直是风华正茂的模样,父亲安排人给母亲穿上了当年嫘祖姨娘亲手织就的嫁衣,盖棺的那一刻,父亲曾垂着泪自言自语,二叔说,母亲刚嫁来时便是这般美得令人心颤。母亲并非早夭,也无疾病,从小玄逆就知道母亲总有一天会先他而去,他身上承着白帝的血脉,有不老的容颜与绵长的寿数。几十年的光阴在他身上并未留下多少印记,却是母亲走过了一生的岁月。玄逆跪在母亲的棺椁前,拥抱着人生的第一次死别。
“我能让你的母亲复活。”贴近心房的那块石头说出了自以为极具诱惑力的言语。
母亲离世后的西境好像越来越冷清了,玄逆常在庭院里一个人发呆,那块石头告诉自己他叫祸,是一只荒妖。玄逆笑道,从未听闻过连一丝法力都没有的荒妖。阿祸说,他的法力都被别人抽走了,那时他刚从大荒中逃出来,本能地找了个有身份的人蛊惑,却被那人汲取了自己大部分的荒流之力。最过分的是,还把他镶在了战鞍上垫屁股。玄逆毫不客气地笑的夸张,随后在阿祸面前现了本相,俩人这便算是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