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无启国曾遭遇大旱，数年内国中作物颗粒无收，人民饥渴难耐，苦不聊生。
井水干涸，川见河床，无计可施的国主只能叫来自己的祭司。
“我命你求雨于天，”他说：“救我国民于酷暑干渴。”
祭司弯腰施礼：“这次灾难不同之前，该是那凶残邪恶的烛阴出没作祟。相传它浑身浴火杀人无数，吐息间甚至带着熏臭的腥味，一旦嗜血的欲望上来，人间定是死伤成片——您看，这不就是当今我们无启国的现状么？”
国主忧心忡忡：“那可有解法？”
祭司再次施礼：“只要将国中最美的少女送上钟山当作祭品，就会乌云密布，救我无启于大旱之中。”
听见这话，已经老去的国主那干裂的嘴唇抽动几下，明明一个“好”字已经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说出：
因为无启国中最美的少女，是他最心爱的女儿。
通向她寝宫的层层回廊，国主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久。
他满目尽是刺眼的色彩，像是他得到这孩子时举国欢庆的样子，像是饿死子民干瘪尸体的样子，像是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匍匐在凶兽爪下，面容模糊血肉纷飞的样子。
他恍惚听见烛阴诡计得逞的低吼，那声音叫的他眼前发黑，脚步不稳。
老国主就这样跌跌撞撞走到了女儿的卧房前，他抬起手，怎么都没办法将那朱红色的门敲响。
“怎么了？父亲。”这个时候，他的某个儿子突然走了过来。他站在国主的身后：“您要给我的妹妹带去什么样的消息？您现在是在设法让她惊喜，还是努力让她不去哭泣？”
“我要把你的妹妹送给烛阴做祭品。”国主说：“让这片土地重新滋润，让这个国家重新获得生命。”
“我不同意。”那个青年说：“简直就是滑稽可笑。凭什么我们要向那残虐无道的兽类低头？凭什么要用一个无辜者的姓名去讨好它？凭什么——”
“凭它是烛阴。”老国主缓缓的，疲惫的打断了自己孩子的话：“凭它拥有将我们毁灭的力量。”
青年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目光已然被坚定而疯狂的火焰所包裹。
“我曾听闻有人用剑斩下巨龙的首级，如今我也要去做一下这件事。”
他说：“如果我成功，烛阴的鲜血会浇灌无启国的大地。要是失败，我的惨样也足够让它发泄一番——所以，请放过您的女儿吧。”
国主惊讶地望向他，这位父亲猛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并不出众的孩子居然长的比自己还高，眉目间也有些自己旧日的影子了——可他才刚意识到这些，眼前的人就要离开，以牺牲的姿态冲上高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