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十）(2)

“坐拥天下，震慑一方，我还有什么可忧呢。”你笑了笑，远眺远处明媚，“人不能太过贪心，又想求得权，又想要得缘。你们不过是觉得，他走了，我就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其实啊……”你淡淡开口，“我早就知这朝中不会再容他许久，只是来得有些快，倒教我猝不及防罢了。”
沉雪抿唇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你打断。
“沉雪，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今日之话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想说与他听便说，也让他知道，他的学生无需他再担心，自能清明捭阖。”
沉雪一愣，“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转头看她，目光沉沉如暮霭暗色，“当日他若不肯，我有千百种方法自能留下他，只是他顾虑犹多。既是激流勇退，那便退得彻底些，也好让他安享清闲人生吧。”
说完你便拂袖而去，一旁的浣月连忙拉了拉沉雪的袖子，跟上你之前低声跟沉雪说了一句，“平日叫你小心些，咱们陛下心思细，这下倒好，全露馅了。”
沉雪愣了片刻，嘟囔了一声，“谁知道陛下能想到这里啊……”
其实他藏得很好，只是自袭太女之位便师从于他，那般的心细如发，见多了也就能体会出了。

出巡前那夜的清凉温度，被吸入肺腑的漏夜蘅芜味道，还有昏沉间隐约的温煦话语，纵然清醒后所忆模糊，但却也有迹可循，指向了冥冥中那本该就此隐遁之人。
掀开窗上锦帘，马车外的浅绿薄红一闪而过，你看着春日娇媚，心里却知，便是那番话落于他耳中，也阻不了他所想做之事。
春去冬来，夏至秋风，时光待世人凉薄，一岁又一岁便在声声朝臣的叩拜声中，悄然溜走。
朝堂格局在掌心翻覆，自三年前出巡而探得邻城几郡的世家膏脂之肥腴后，你便着手开始在明里暗里小心翼翼地改动朝局，虽面上依旧难动跋扈世家之根基半分，却也在三年后的今时能看到一点零星成果。只是，这三年间，你依旧孑然一身，身旁莫说没有男子，便是侍从都换成了女子。
世家也开始频繁上书，或是直言请立王夫，或是借各种机缘宴饮，将诸多公子和容色艳丽之男子往你眼前送。多数时候，碍于世家的颜面，你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也听不见。
你其实毫无底气再拒绝，心里也清楚，若是再不立王夫，便也说不过去了。
从前还可借口先帝新丧，现今便也再无理由堵住满朝文武的嘴。众口铄金下，你也渐渐有些难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