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惘然(5)
我为婆婆合上棺盖,又跪下对着她们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告别。
我心想,从今以后,自己可就真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儿,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值得我牵挂的人,同样也没有再会深刻牵挂我的人,哪天我要是突然消失了,是不是也没人能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那我仍旧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实际上,我活了二十四年,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人们常说,活着就有希望。
可我却不知道这希望在指什么。
我与世界的联系仿佛全断了。
出了陈家密室后,我用全身的钱去买了一张即时的火车票,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累了,在火车上整整睡了两天一夜,不知道为什么还一直在发着烧,精神是浑浑噩噩的,我好像又见到了婆婆还有未谋面的小妈和弟弟,梦里的时候我似乎是笑了可却又哭了,画面很乱很杂,我脑壳疼。
火车到站了,我在杭州下的车。
没钱了,可我很饿,我在街上看到了招工的信息,是一家古董铺,包吃包住,当晚我就去了。
老板是个胖子,但我当时刚入倒斗这行不久,我还不认识他。
“老板,那给安排个住处吧?”
“别叫我老板,天真才是呢,他和小哥玩去了,你就叫我胖爷吧!”
我得到了这份工,还住在这个古董铺子里,——吴山居。
胖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能说他是个好人,而且他活得真不像个老板。他爱吃,而且还爱做给我吃,他老说自己是北方的糙汉子,但是我觉得他心很细,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话很多,总是和我念叨些琐碎的小事儿,偶尔也提起倒斗圈里的事儿。我就是从他口中第一次听到了张起灵的名字,他叫那人“小哥”,还有那个叫吴邪的“天真”。他见我爱听,便又讲了很多,最后还给我看了吴邪的笔记。从那些故事里我真真切切认识到了这仨人的存在。
但我对他一直隐瞒刘丧的身份。
胖爷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要是真的知道我是刘丧,又听过那些传言,可能会把我赶出去吧?
关于那些传言,我最终也只能像婆婆一样无力去争辩,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们口口相传,一个人还怎么改变?怕是我一开口,事实只会越描越黑。我是邪恶的、狠毒的、晦气的……一个反派的话还能有多少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