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惘然(9)

他突然和我接了个吻，我顺从着，因为也没力气去反抗了，胖子的吻很轻很柔，润湿了我干涩的喉咙，我的意识更清醒了点。
胖子说，再等等，小哥和天真很快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的。他还在一个劲儿地安慰我没事儿。
但我能看出胖子心里的不安，他也没有把握会得救；我趴在他怀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想，够了，这辈子也就够了。
婆婆谋算半生却只是为了和她的爱人合葬，我想我倒是从一开始就能和爱人死在一起，真幸运。
悲观的我头一次变得乐观了。
也许阎王爷突然不想收我们俩人的命了，我们都活下来了，吴邪他们救出了我们。
被困七天，我死里逃生，终于也看开了好多事，过往云烟，都远不及当下来得真切。见到阳光的那刻，我眼眶不自主湿润了，终于是活下来了。
我迫切地去寻胖子在哪，却发现他被放在担架上，浑身是伤，衣服破烂，身上已经血肉模糊。
那种感觉无法言语，我只知道是有个人为救我差点没命了，我让人扶我过去，胖子早就昏了，我握住他的手，小声说了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过命的夫妻。”
我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爱惜自己的，危险的事情便很少做了；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我的心里完完全全接受了那个人，我爱他。

后来的年岁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又发生过许多，但都由于过去了太久，我现在已经要忘却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要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多少年岁……
我收拾完东西，只留了点贵重物品，留了胖子的一件外套，其余的都打算清理掉。
我收拾行李箱的时候，突然就疯了似的跑出去，找回先前扔掉的那件军绿色冲锋衣，连同装着胖子的那个小匣子紧紧抱在怀里，一个人在屋子里沉默了一下午。
我时常想胖子会不会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万一我这辈子最后去得太晚，追不上他了怎么办？
胖子走后的第七年，我终于病倒了，饱受病痛的摧残，可心里却已经释然了。
我给远在杭州的吴邪打电话，想让他帮我安排后事，吴邪是坐着轮椅来的，他的身后跟着小哥。
我说在静安墓园我已经买好了两块空墓地，我死后要把我和胖子的骨灰合葬在一起。
吴邪点头应下了。
我这才笑着安详地闭上了眼。
然后我看到了胖子在对我笑，他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媳妇儿，我来接你了。”
“胖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