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兵圣孙武》同人】日暮途远(8)

大半边身子都在檐外，斜侵的雨箭打湿衣裳，他把箫护在怀里，手背上全是水痕。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则打湿巾帽，顺着鬓角和额头淌到脸上，淌到眉眼间，伍子胥皱了皱眉头，为不叫雨水渗到眼中，便微微阖目。只是未向内挪动一分一寸。
当孙武撑起伞为这人遮住雨水的时候，伍子胥近于惯性地在一瞬之间警觉起来，冷冽寒利的目光触到头顶的伞沿，才略略柔软。他侧了侧身，想开口表达谢意，但不知为何话语滞在口舌。伞柄握在对面青年的手中。
一连多日，孙武听到吴市的箫声，藏着宽阔又锋利的哀凉世界，有人告诉他，这里来了一个吹箫讨饭的畸人。现在，他亲眼看到了这吹箫的畸人。有太多人看清那人的模样便会惊异，可孙武觉得震动——那人和他吹出的箫声一样，包含着无数或许矛盾的气质，无限的难以看尽的深和远。

伍子胥本已不再饮酒，然而还是接下了孙武敬来的酒。这一晚太狂悖，他很久没有这样倾心倾力地吹箫，孙武敲出的鼓点飒沓又沉重，他俩的箫鼓从千秋万载旷古的深渊里传来似的。孙武先不胜酒力，就那么睡着，院外的深树里啭出几声鸟啼。
身上换了孙武的衣衫，合身得像他自己的一般，趁月的眼前的一切，给他长久没有的安然，恍惚如美梦，连叹息都可以是舒展的，不必曲折在心。伍子胥想起十几岁时的自己和兄长怀着的那个梦，那个梦在入睡的青年的身上、眼里，依然坦白、辽阔、明亮，有待实现。他走近孙武身边，想叫他回屋去睡免得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