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尘·血染青铜（7）(5)

不论怎样太阳总算是出来了，海水从清晨海雾笼罩时的温暖到现在的刺骨变化得十分迅速。甯远挽起袖子解开发绾，在滩头的礁石上洗脸，又把腰弯的极低，将头发完全浸入冰凉的海水中，一层带着清香的发油被海水冲下去，甯远耐心地搓揉，直到完全去掉油迹。
清晨时的满头油垢其实就是这层植物提炼的护发油弄的。
几个军士好奇地投来目光，甯远不以为意，他正试图弄干他的头发，然而并不能弄得很干，也只好将就着再次挽起发髻，正了正衣襟，小心地站起，衣袖服帖地滑下。
他是半夜从塞拉港启程的，匆忙间连头油都没来得及去除，反正也是去军营，也就不在意那些了，连赶几个小时的海路终于在清晨抵达弥尔岛。
至于早上的失礼，甯远打算忘掉。转身就要跳下礁石，却看到一身大麾的绍尔仅离他几丈远，，身后是列队的近十名持刀卫士，默不作声，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呆了一会儿，赶忙大甩衣袖，躬身作揖。“勋爵久候了，恕在下无礼。”
绍尔没有回应，甯远也不敢起身。
“真绝世啊。”良久，绍尔淡淡地赞叹，“公子果真有主陆名仕的风采。”

“勋爵过擢了。”甯远欠身再拜。
“完全没有，我倒是曾经听过海恩提起你，却一直不见其人。”绍尔十分谦恭，让甯远受宠若惊。“敢问在下尊姓大名？”
“伊卡扎·甯远。”
“原来有贵族的血统，难怪。”绍尔微微颔首，“就是在主陆，姓甯的也不多了。”
“是家族没落所致吧。”甯远叹口气。
“谁不是呢？”绍尔反问。
甯远诧异地去看勋爵的眼眸，那里古井无波。
“我要去首府一趟，见见贝戎子爵，你要一起回去么？”绍尔接着发问。
“我在这岛上还有被托付的任务，您不必等我。”难得来一趟弥尔岛，甯远当然要好好地逛一逛，就算不逛，也得去看看老朋友再走。
绍尔笑了一下，这一笑让甯远感受到一股沧桑的魅力，这种魅力不同于他所见过的沧桑，带着宽慰和一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又是别人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就像······就像什么？
甯远再次看向他的深棕色的，古井无波的眼瞳，就像巨树之森中千年古木的外皮，让人不禁幻想那里隐藏着的幽静深邃和奇幻的古老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