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尘·血染青铜（7）(2)

所以，尸体应该在下面。
“哦啊！！”
“叫唤什么？”老斥候制住了年轻斥候的惊呼“大惊小怪。”
海恩没有表现出疑惑，抬头见到正爬上来报告的下属，跨前一步站在商铺屋顶的边缘。
下面，俨然森罗地狱！
残肢成片，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偶尔从尸体间缝隙露出的带有杂质的白色海砾岩石板路如今尽染成了红色，刚才乱叫的那个年轻斥候终于在多看了几眼之后哇的一声吐出来，赶紧跑到一旁。就连老斥候也捏住了鼻子。因为积累了太多的残肢，血液被圈在那堆巨大的乱尸圈内不能够流出，下水道也就没了作用。因为雨水的冲兑，血液成了淡红的一泊。
这可是在圣厅前。
海恩曾读过几本希卡的史书，记录不算是很详尽，然而无一不提到了那次法制的变革。贝戎家族的族长一手促成了与商会的协定，这也同时促成了新立议会与大贵族之间的矛盾。那时希卡刚刚建国没多久，数十年的寡头制被替换成更加民主的制度，大贵族阶级怒不可遏，集结自家的武装力量就要冲进尚且建成架构和前门的圣厅，妄图以武力重新建立希卡的秩序，但当他们汇集在这莹白色理石门前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们。

是初代贝戎家族的族长。他身穿铠甲手握长刀，以一己之力阻住了上百人开动的脚步。后到的支援武装被站在数百人残肢之上的贝戎吓破了胆，迟迟不敢上前踩进族长所占的血池，后来被商会“临时雇佣”的部队赶尽杀绝。
据说当时就算刀剑逼到了眼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往圣厅门前退一步，仿佛那是一个死亡的禁地，只有魔鬼立在中心。
奇特的是，他所见过的描述这件事的书却没有一本肯形容一下圣厅门前的惨象。都是一掠而过谈及近三分之二的大贵族遭受了严酷的刑罚。
可现在不容海恩想象。当年的景象就那么几乎完整地复原在他的眼前，血腥又真实。
没有恐惧，他想。站在血池中心的人一定不存在任何恐惧，平静地挥刀，斩断每一处可以斩断的地方。
魔鬼是长什么样子的？初代贝戎家族族长的画像他倒是见过，那是在给绍尔将军整理帐中书籍时偶然瞥到的。层叠的舆图中刺眼地夹杂着一张年轻的画像，画中的人偏瘦，一身海蓝色的外袍，面相温和，只有双瞳隐约射出狼一般的眼神。
他又想了想贝戎的样貌，似乎和他的祖先搭不上什么边，却一样凶厉，站在血池中央的大概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