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9(4)

听人形仆人说，米哈伊起初并不愿意入睡，每隔十来分钟便询问一次自己的孙女是否已经归来、期待的语气中略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他在担心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自作主张、撤销祖父对那个项目的投资吗？”娜狄娅在门缝间窥探了米哈伊的状况后，轻声地向身后的女仆人形表达着零碎的不快。
“尽管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言之尚早，但大小姐一直都是老爷指定的继承者。”
人形认真地回应了娜狄娅的细声抱怨，却无法让后者品尝到任何积极的味道。
少女压抑着心底的纠结，蹑着手脚掩上了门。
她转过身，视线扣在了那位负责照顾和转达米哈伊话语人形女仆身上。
后者是一个型号十分常见的泛用民用人形，拥有一头米黄色、被盘起在脑后的秀发。双眼则像是两颗深邃而坚定的绿宝石，在昏暗的走廊间因月轮泛起的光而折射出了难以被察觉的莹色。

娜狄娅想要说些什么回应这份莫名坚定的目光，而呼吸却也在这时变得有些紊乱。
很显然在16Lab发生的一切仍影响着她的身体，让她费了好大劲才摆平了自己不稳的呼吸。缓过神之后，少女发现自己早已无法自已地伸着脖子、仰望着灯光熄灭的走廊。
走廊的灯不应该常开，甚至在没有访客的时候应该熄灭掉，这是娜狄娅与米哈伊少有但不唯一的共识。米哈伊不顾子女的反对实施了这一决定，也曾让娜狄娅以为自己与祖父或许是同一类人。
但当米哈伊解释说，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寻找宁静，娜狄娅终于明白自己与祖父的生存方式早已截然相反。
黑暗或许真的能带来宁静，但它也会让人的眼睛更为敏感。而这也是娜狄娅更愿意将自己藏身于暗处理由。
这也是娜狄娅极度抵触人称自己为“大小姐”的理由之一。
特别是帕琴科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