痂（三）(6)

一直在办公室里捱到很晚才回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打开灯，猛地发现蕸不仅没上床，还坐在饭桌边昏昏欲睡，桌子上摆着几盘凉掉的小菜。我轻轻推醒她，她揉揉眼睛，头上下摇晃着，说：“指挥官，你回来了啊？”
“你在等我吗？”
“嗯？”
“真是辛苦你了，我的话，你不必……”话音未落，她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我伸手推推她，她才勉强睁开眼，茫然地抬起头。
“去睡吧，我扶你。”我抓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往床边走。
“还没有洗漱……”
“算了，不差这一回。”
她任由我握住胳膊，一扭一扭地走着，身上的重量大半落在我手上，但我却并没有什么实感。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摆弄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要把她置到床边，伴自己入睡。我坐在床边给她盖上被子，见她已经睡熟了，便站起身，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进冰箱。倒是没想到她勤快到这种程度，愿意买食材回来做饭而不是吃现成的，啊，也可能只是想被夸奖吧。
低下头，盘中那些配菜红的黄的绿的，都浸在清亮的料汁里，迎着光，仿佛盛夏时漂荡在小溪里的落叶断枝与杂草。那条卧在配菜里的鱼弯着身子，灰白的眼睛沾了点红油，直直地盯着我。

隔天，在办公室里坐到下午，我终于还是回去了，毕竟答应要照顾她，把她一个人晾在屋里算什么？再说万一她闲不住，来外面碰见我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她得怎么想？还是回去待着罢——反正她过几天就回去了。
“指挥官，你回来了啊，吃饭了吗？”她立刻便把视线投过来。
“吃过了——你在做作业吗？”
“嗯，指挥官，突击者姐姐走之前给我们留了作业的。”她用手里的铅笔指指书桌上的作业本，“让我们描述这些东西的用途。”
啊，好怀念的感觉啊，我以前也经常做这种作业来着，描述物品用途，还有写小短文什么的。“都让你们写些什么东西呢？”我凑过去看。“心智魔方。”她苦恼看着这个词，“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魔方啊，”我想了想，“可以的话，这样——”
“湛蓝色的、蕴含有奇异能量的、常被人大量囤积的正方体物品，
据说使用后也许能召唤出心仪的伴侣，
但大多只会发出‘嘿，少年’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