痂（三）(5)

觊觎么？我把脸蒙在被子里想。
清晨起来的时候，天微微亮，月牙儿还剩着一抹极淡的影子，就像纸上没擦干净的铅笔印，在冷灰色的天上似有若无。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做了一个三明治，写一张便条，一并留在桌上。
也不全是在躲，我裹着大衣心想，本来嘛，职责所在，就应该朝五晚九。
然而这几天真的没多少事干，套着壳子中的文件就像窝在豆荚里的豌豆，眼看着有些分量，剥出来了，便只有那么小小的一摞，连午饭时间都没到就解决完了。冰箱里的东西都已吃得差不多了，但昨天留给她的钱，也没见她用……我就不必回去了。
“喂？”我接过响起的电话。
“指挥官，在工作吗？”是突击者。
“啊，已经处理完了。”我下意识地摸住口袋里的那枚戒指，“是想问蕸的事情吗？”
“是呢，”她在电话另一头笑笑，“没给您添麻烦吧？”这语气不像客套，反倒像是跟我炫耀。
“嚯，我都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我用夸张的语气回她，“平时有她在，你都省了不少心吧？亏我以前还担心你被孩子们累着。”

许是这话显出几分亲昵来了，不像我一贯的样子，她过了一会儿才说：“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您一个人住，不如意的地方也蛮多的吧？”
“以前倒没感觉，现在只和蕸待了一天就觉得屋子里有人真是件顶好的事。”我顺着她的话说，“等她走了我没准还不习惯哩。”
“我可是过几天就回来了，”她说，“要不然以后蕸就住您那儿吧？”
“那哪儿成呢？”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啊，也是啊，毕竟只是小孩子……”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久，我也不说话，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上那只守在网边的蜘蛛。
“不管怎么说，”她打破了沉默，“为了蕸还是打扰您了，等我回来了，请您吃饭？”
“还从不知道你做饭怎样呢。”
“那就说定了。”我似乎听见她哼着曲子挂掉电话。
竟然这么容易么？我看着手里的电话，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对话也太简洁明了了，叫我不由得疑心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既然已经提笔起了头，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