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已死(6)

“差不多，导致营啸的因素很复杂，但最主要的就是压抑和恐慌”
“你的意思是...”我马上理会到了老狗想传达的东西
“对，很多人都是千里迢迢来这里谋求生路的，这一路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一路上不仅要与拦路的土匪猛兽争斗，还要小心官府杀良冒功，你这里已经是方圆几十里最安全的所在，在一些灾民的嘴里已经与极乐世界无异，有些人为了鼓励同行的家人或同伴，更是将你这里说得天花乱坠，但如果他们发现即使到了这里没那么美好，先前的期盼会转化成抑郁与恐慌，而且我们这里纪律严明，他们也缺少发泄的方式，这份恐慌和压抑，迟早会反噬其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皱眉，心中有些萌生退意，我只是为了搏一个名声而已，如今名声已经成为了我的累赘，反过来威胁我的生命，我为何不走呢？虽然没有将瘟疫彻底压制，但我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老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在我耳边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装神弄鬼”
五、
我最终只赎出了两车药材和华鸾，其他的都被税吏们立各种名目，什么路捐，平贼捐，平羌捐，林林总总十几条的借口征走了。
“公子...”华鸾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虽然我这么说着，然而我却也没敢去看着她那双不再灵动的眼睛
回去吧，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念头，回去吧，钱已经快用完了，名声也赚的差不多了，叔叔也发信说不追究他的药材了，冀州的蛾贼越来越乱了，我应该回家了
回去吧，带上华鸾，带上老狗，带上这次发现的好苗子，回去好好培养培养，又是一批回春妙手
天边的太阳惨惨地照在路上，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目光所及，一片苍凉：饥饿的百姓们摊在道路两侧，他们或许现在没什么隐疾，但他们发黄的脸色却提醒着我，他们的死期已经很近了；婴儿的哭声盖住了街道，因为稍有年纪的都已经没有力气去流泪了。边缘的人群外面还聚集着一堆野狗，日日夜夜巡视着倒下的人们，忽然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吸引了狗群的注意，野狗们狂飙着跨过人群，将哭闹的婴儿从人群之中叼出人堆外面，随后一拥而上，将婴儿瞬间撕扯成无数碎片。
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
“老狗”我想去阻止，然而距离实在太远了，只能徒劳地看着婴儿被野兽分食。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嗯”老狗的情绪似乎也很低落
“大汉...它不是很富强吗”我迷茫地抬起头，想不通为什么富强的大汉为何会有如此地狱般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