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已死(7)

“是啊，大汉很富，很强”老狗轻轻地点了点头“四年前，皇上下诏，修东西畢圭苑与昆阳苑，富丽堂皇，十分气派，三座园子的面积加起来，比整个洛阳城都大，富不富，强不强？”
“...”
“然而修园子的钱从哪里来？”老狗悲叹一声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老狗
“你生于世家，自然不知道小民一年要交多少税”老狗的嗓子里，似乎有一团火焰
“算赋，口赋，田赋，这是最基础的收税，至于税吏们怎么在中间做手脚从中获利姑且不提，此外还有沉重的徭役，每户都起码有一人要服徭役，且至少一个月，若是农闲时刻征发还好，农忙时要是来了徭役，那么就是要了那家人的命，这时小民就得再掏一笔钱免除徭役，霸道的官府怎么会放弃这种创收的机会，将大量的徭役定在农忙时刻，全然不顾麦子已熟，就要烂在地里，一家人一年的辛劳全部白费的情景；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挑粪收粪捐，打井收井捐，买卖收商捐，运货收路捐，唱歌收戏捐，吃肉收畜捐；公子治病，要收药捐，西北羌乱，收平羌捐，眼下大贤良师在冀州起事，朝廷不日便要加征平贼捐...”
“那这么一来，百姓们不得往荒山野岭里跑吗？”我疑问道

“公子，你忘了我们刚来的时候吗”华鸾惨惨一笑“井是何家的，这条河是曹家的，那座山是黄家的，那片林是袁家的，荒山野地都有主人，小民过去一旦被发现只会被家丁活活打死，他们一开始只是赶走我们，已经很客气了”
“...”
“然而朝廷挥霍无度，只是这些，还满足不了朝廷的胃口”
“卖官鬻爵”我绝望地吐出这几个字，我在跟随叔叔学医的时候，这种人已经见得不少了
“...嗯”
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医棚，这里比起之前来的路上，竟还多了那么几丝人气，我仿佛回到了人间
“真人！您终于回来了！”看到我们回来，一帮人呼啦啦地围上了我们，华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虔诚地伏地叩首
“恭迎真人回营！”整齐的口号响彻云霄
华鸾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与不解，但我这时却不能露出任何表情，老狗走在我的前面，跪伏在地上的人们纷纷向后退却，顷刻之间为我们打开了一条通道，老狗像一个护法金刚一样，一脸庄严，结实的身体让人看一眼都生敬畏之心，华鸾依旧不知所以，只能楞楞地跟在我们后面，不是惊慌地四处打量。
等我回了自己的毡房，华鸾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