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华(8)

这一次，苏春夏再也无力挡我，无力劝我不要杀人，他只哀哀地看着我，看我取下陈凌骁人头，看我借力跃上墙头，惊得上面弓手四散而逃，看我奔向他，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合上眼，倒在尘灰与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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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苏春夏，带他砸遍了余杭医馆的门。那些郎中见我满身血污，全都惊恐万分，可为苏春夏诊脉时，说的却尽是神神道道的胡话。
“元气耗尽，救不了了”；
“脉象虚弱，已是垂死之人”；
“能到今天已是不易”；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
我恨极，只得抱着苏春夏，轻车熟路回了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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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只愿与他天涯永不相见，就此相忘于江湖，没想到上次一别，再相逢就要永别。
进厨房煨了些补气的药物喂苏春夏服下，我心乱如麻，想起他说的“修道是逆天而行”，顿觉痛苦万分。
修道……修道！我灵光一闪，想起每每入夜苏春夏就到后山修行，心中有了拿捏。
那后山，必定有些应急的丹药，可解苏春夏一时之急！
“咳，咳咳……”手腕微微受力，却偏偏在此时，苏春夏突然转醒。他喃喃着我没听过的名字，我胸口一痛，就要挣脱他去后山。
“华……华卿……”然而他最终有叫出我的名字，那般轻柔，叫我再也不忍放手。
“你不应当……不应当为别人的错误承担代价……别再杀人，不要去恨，好……咳咳、好好生活……”
“苏大哥，为何你一届修炼之人，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想，我只是个容颜相仿的替身，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就像我不明白，为何他能忍住不将我据为己有。
若是那样，我想必会飞蛾扑火，毫无保留吧。
“我有我的苦衷……而你有你的……咳、咳咳……华卿，你有过后悔到无以复加的事吗？”
“我不曾后悔，一切都是。……苏大哥，你且别再说话，好好休息，我去后山给你找些药来好不好？听话——”
“别去！”苏春夏突然激动，他的脸病态地涨红，猛然又咳出些血来，随后在我怀里轻轻喘气：“华卿，我求你，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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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极为难捱的一夜。
苏春夏的病容叫我心疼，他何以落得这个地步也叫我疑惑。他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时而和我说些极为零碎的话，时而又昏睡过去。
窗外飘来阵阵花香，那是属于春天的味道，却又和死亡的味道如此相近。
我强打精神让自己不要哭，努力对苏春夏微笑，只愿他能安心。
许久，苏春夏终于略微好转，他在我怀里谁去，梦中仍紧紧抓着我的手。
如此，也罢。他当我是何人，又与我何干呢？原是我自作主张要喜欢上他，贪恋从未有人给过的那一丁点儿好意。
苏春夏，我亦在你手底下败过太多回。我华卿愿赌服输，就让我在你离世前，完成你的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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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夜里何时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苏春夏怀里，他除了脸色苍白些，神色并无异样，可想起郎中们的那些话，我就没办法全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