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二）（霸歌）(3)

 杨如栩眯了眯眼，忍不住一脚把柳岳笙踹出树荫。
 柳岳笙睡得正酣，突然被踹了一脚有些懵，不知所以，倒也不恼，嬉皮笑脸地贴了上去，挠起了如栩的痒痒：“好家伙，长本事了，还会对我动脚了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杨如栩怕痒极了，缩成了一团倒进了柳岳笙怀里，笑出了眼泪，难受极了，却又倔强的不肯服输：“踢得就是你，怎么不敢？”
 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打起了喷嚏，鼻子通红，双瞳剪水，像个小兔子般好不惹人怜悯。
 就是这么矛盾，把杨如栩欺负狠了，柳岳笙又不免心疼，摸着杨如栩脸蛋，抓起自个儿袖子就给他胡乱地擦起脸来，把杨如栩白瓷一般的小脸蹭得更加红了：“怎么了，不舒服了吗？我去万花谷给你求药去。”
 杨如栩白了他一眼：“我哪有这么娇弱。况且，等你去一趟花谷回来，这柳絮早就不飞了。”
 “柳絮？哦，你是因为这柳絮才不适的呀。”柳岳笙恍然大悟，想也没想就当着他面就脱下了外套，露出了他精壮的上半身。
 如栩心头一紧，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你……你……你这是作甚？”
 “不做什么。”柳岳笙拉过杨如栩，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拿起衣服盖住彼此脑袋后，双双睡倒在了这片树荫里。他手臂支着衣服，侧过头笑着看着杨如栩：“这样柳絮就吹不到你脸上了。”
 杨如栩心怦怦然，在这小小的天地里，都是对方的气息。
 柳岳笙一个劲的给他说故事，杨如栩就在一旁静静地听。
 他说他也曾快马加鞭看尽长安花。
 他说他见过枫华谷漫山遍野的红枫。
 他说他见过万花谷一望无际的花海。
 他说他见过纯阳宫终年不化的白雪。
 杨如栩看着这样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柳岳笙，觉得那双深邃的眼中好像有光芒。又不免惋惜，像他这样的儿郎，就应当勇闯四方，而不该像他一样困在这里。
 他忍不住问道：“古人有云‘未若柳絮因风’。你刚刚说你见过的雪也是这般景象？”
 “雪自然是好看的，可比这柳絮要好看不少。”柳岳笙摇头晃脑。
 杨如栩意味深长:“哦？有多好看。”
 “嗯……让我思考思考……”柳岳笙托着下巴，佯装思索。最后猛然凑到杨如栩的面前，鼻尖顶着鼻尖，用低哑的男声缓缓说道：“雪自是好看，可在我眼中，万般风景，皆不及你。”
 杨如栩呼吸一滞，无论平时多么巧舌如簧，在这一瞬间他都哑口无言，好像要被吸进对面那人深邃的眼眸里。倘若不是衣服盖着，柳岳笙一定会察觉到如栩已是满脸通红。
 时至今日，杨如栩已经在北方看了无数场雪景，可每次都会仍会想起那日，无法忘却当初的那一句——万般风景，皆不及你。
 他缓缓伸出手，雪花在他指尖消融，最终殆尽，不禁喃喃自语：“美丽之物，终将消散。美好而脆弱。人啊……也是如此。咳咳……”
 又是一阵猛咳，好像止不住一般，好像要把他体内全部倾倒出来。